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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冠中談凡·高——我願聽到他每天的呼吸!

吳冠中談凡·高

每當我向不知凡·高其人其畫的人們介紹凡·高時,往往自己先就激動,卻找不到確切的語言來表達我的感受。以李白比其狂放?不適合。以玄奘比其信念?不恰當。以李賀或王勃比其短命才華?不一樣。我童年看到飛蛾撲火被焚時,留下了深刻的難以磨滅的印象,凡·高,他撲向太陽,被太陽熔化了!

文森特.威廉.梵高 13歲

先看其畫,唐吉老父像畫的是鬍髭拉茬的的洋人,但我於此感到的卻是故鄉農村中父老大伯一樣可親的性格,那雙勞動的粗壯大手曾摸過我們的小腦袋,他決不會因你弄髒了他粗糙的舊外套或新草帽而生氣。醫生加歇,是他守護了可憐的凡·高短促生命中最後的日子;他瘦削,顯得有些勞累憔悴,這位熱愛印象派繪畫的醫生是平民階層中辛苦的勤務員,凡·高筆下的加歇,是耶穌!郵遞員魯林是凡·高的知己,在阿爾的小酒店裡他們促膝談心直至深夜,凡·高一幅又一幅地畫他的肖像,他總是高昂著頭,帽箍上奪目的"郵差"一樣一絲不苟,他為自己奔走在小城市裡給人們傳送音信的職是感到崇高。魯林的妻子是保姆,梵至少畫了她五幅肖像,幾幅都以美麗的花朵圍繞這位樸素的婦女,她不正處於人類幼苗的花朵之間嗎!他一系列的自畫像則等讀完他的生命史後由讀者自己去辨認吧!

《唐吉老爹》 創作時間:1887--1888年 收藏地:巴黎羅丹美術館

1889 約瑟夫.魯林肖像 荷蘭鹿特丹布尼根博物館

1888 郵差約瑟魯林 美國麻州波士頓美術館

1890 嘉舍醫生的畫像 私人收藏

1889 雷醫師畫像 莫斯科普希金美術館

凡·高是以絢爛的色彩、奔放的筆觸表達狂熱的感情而為人們熟知的。但他不同於印象派。印象派捕捉對象外表的美,凡·高愛的是對象的本質,猶如對象的情人,他力圖滲入對象的內部而佔有其全部。印象派愛光,凡·高愛的不是光,而是發光的太陽。他熱愛色彩,分析色彩,他曾從一位老樂師學鋼琴,想找出色彩的音樂,他追求用色彩的獨特效果表現狂熱的內心感情,用白熱化的明亮色彩表現引人墮落的夜咖啡店的黑暗景象。我從青少年學畫時期起,一見凡·高的作品便傾心,此後一直熱愛他,到今天的這種熱愛感情無絲毫衰退。我想這吸引力除了來自其繪畫本身的美以外,更多的是由於他火熱的心與對象結成了不可分割的整體,他的作品能打動人的心靈。形式美和意境美在凡·高作品裡得到了自然的、自由的和高度的結合,在人像中如此,在風景、靜物中也如此。古今中外有千千萬萬畫家,當他們的心靈已枯竭時,他們的手仍在繼續作畫。言之無情的乏味的圖畫汁牛充棟;但凡·高的作品幾乎每一幅都露了作者的心臟在跳動。

星 空

1889 星夜 紐約現代美術館

1889年,梵高的瘋病又一次發作。在與高更的一次激烈爭吵之後,他割下自己一隻耳朵,並用手帕包著送給一個妓女。此後,他被送入了聖雷米的瘋人院。他在那兒共呆了一年零八天。其間,他仍然勤奮作畫,完成了一百五十多幅油畫和一百多幅素描。他此時的繪畫,已完全地趨於表現主義。在他的畫上,那些象海浪及火焰一樣翻騰起伏的圖像,充滿憂鬱的精神和悲劇性幻覺。油畫《星夜》便是他該時期的代表作。

1888 隆河的星夜 巴黎奧賽美術館

1888 夜晚露天咖啡座 荷蘭國立渥特羅庫勒穆勒美術館

凡·高不倦地畫向日葵。當他說:"黃色何其美!"這不僅僅是畫家感覺的反應,其間包含著宗教信仰的感情。對於他,黃色是太陽之光,光和熱的象徵。他眼裡的向日葵不是尋常的花朵,當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向日葵時,我立即感到自己是多麼渺小,我在瞻仰一群精力充沛,品格高尚,不修邊幅,胸中懷有鬱勃之氣的勞苦人民肖像!米開朗基羅的摩西像一經被誰見過,它的形象便永遠留在誰的記憶里,看過凡·高的《向日葵》的人們,他們的深刻感覺永遠不會被世間無數向日葵所混淆、沖淡!一把粗木椅子,坐墊是草扎的,屋裡雖簡陋,椅腿卻可舒暢地伸展,那是爺爺坐過的吧!或者它就是老爺爺!椅上一隻煙斗透露了咱們家生活的許多側面!椅腿椅背是平凡的橫與直的結構,草墊也是直線向心的線組織。你再觀察吧,那樸素色彩間卻變化多端,甚至可說是華麗動人!凡是體驗過、留意過苦難生活、純樸生活的人們,看到這畫當會感到分外親切,它令人戀念,落淚!

向日葵——梵高的藝術之花

1888花瓶裡的十四朵向日葵

1888年2月,已35歲的梵高從巴黎來到阿爾,來到這座法國南部小城尋找他的陽光,他的麥田,他的向日葵……梵高創作了大量描繪向日葵的作品。這幅是其中最著名的,現藏於倫敦國家畫廊。他畫《向日葵》時, 精神異常激動, 向日葵金黃色的花瓣, 給他一種溫暖的感覺, 厚重的筆觸使畫面帶有雕塑感, 耀眼的黃顏色充斥整個畫面, 引起人們精神上的極大振奮。

1888 十二朵向日葵 德國慕尼黑新皮納克提美術館

1889 花瓶裡的十五朵向日葵 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美術館

1888-1889 向日葵 美國費城藝術博物館

凡·高熱愛土地,他的大師風景畫不是景緻,不是旅行遊記,是人們生活在其間的大地,是孕育生命的空間.,是母親!他給弟弟提奧的信寫道:"……如果要生長,必須埋到土地里去。我告訴你,將你種到德朗特的土地里去,你將於此發芽,別在人行道上枯萎了。你將會對我說,有在城市中生長的草木,但你是麥子,你的位置是在麥田裡……"他畫鋪滿莊稼的田野、枝葉繁茂的果園、赤日當空下大地的熱浪、風中的飛鳥……,他的畫面所有的用筆都有運動傾向,表示一切生命都在滾動,從天際的雲到田壟的溝,從人家到籬笆,從麥穗到野花,都互相在呼喚,在招手,甚至天在轉,地在搖,都緣畫家的心在燃燒。

麥 田

1888 麥田 巴黎羅丹美術館

1888 麥田 荷蘭阿姆斯特丹波爾基金會

1888 麥田 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美術館

1888麥田 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美術館

1888 夕陽下的播種者 荷蘭國立渥特羅庫勒穆勒美術館

1889 麥田裡的收割者 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美術館

凡·高几乎不用平塗手法。他的人像的背景即使是一片單純的色調,也憑其強烈韻律感的筆觸推進變化極微妙的色彩組成。就像是流水的河面,其間還有暗流和游渦。人們經常被他的畫意帶進繁星閃爍的天空、瀑布奔騰的山谷……他不用純灰色,但他的鮮明色彩並不艷,是含灰性質的、沉著的。他的畫面往往通體透明無渣滓,如用銀光閃閃的色彩所畫的西萊尼飯店,明度和色相的掌握十分嚴謹,深色和重色的運用可說惜墨如金。他善於在極複雜極豐富的色塊、色線和色點的交響樂中托出對象單純的本質神貌。

1890 麥田群鴉 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美術館

《麥田上的鴉群》構圖由三條岔路展開寬廣的麥田。畫中幾乎沒有中心視點,而分散的烏鴉,使畫面更顯遼闊。梵高使用三原色和綠色來呈現單純而簡明的意象,有著人們熟悉的他那特有的金黃色,但它卻充滿不安和陰鬱感,烏雲密布的沉沉藍天,死死壓住金黃色的麥田,沉重得叫人透不過氣來,空氣似乎也凝固了,畫上的群鴉僅僅是一些用濃重的黑線構成的飛動線條,低低的壓向大面積的橙黃色麥田,更增加了壓迫感、反抗感和不安感。畫面極度騷動,綠色的小路在黃色麥田中深入遠方,這更增添了不安和激奮情緒,畫面上布滿密集的短而硬直的粗筆觸,它並不象徵任何物象,只有一種顫動感,文森特·威廉·梵高試圖表達所謂的"悲傷與極度的寂寞",所以這幅畫被視為文森特·威廉·梵高自殺的預告。

1889 麥田裡的絲柏樹 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無數傑出的畫家令我敬佩,如周方、郭熙、吳鎮、仇英、提香、柯羅、馬奈、塞尚……我愛他們的作品,但並無太多要求去調查他們繪畫以外的事。可是對另外一批畫家,如老蓮、石濤、八大、波提切利、德拉克羅瓦、凡·高……我總懷著強烈的慾望想了解他們的血肉生活,鑽入他們的內心去,特別是對凡·高,我願聽到他每天的呼吸!

沉睡在畫中的蚱蜢

文森特.威廉.梵高--《橄欖樹》

這幅畫完成於1889年,意味著這隻蚱蜢已經被封印在顏料中長達129年。納爾遜-阿特金斯美術館油畫管理員瑪麗?謝弗 (Mary Schafer)稱,她在研究這幅作品畫面的不同層次時發現了這支蚱蜢。雖然這隻昆蟲處於位置較低的風景前景中,但卻無法被遊客偶然觀察到。

文森特·凡·高1853年3月30日誕生於荷蘭格魯脫·尚特脫。那裡天空低沉,平原上布著筆直的運河。他的家是鄉村裡一座有許多窗戶的古老房子。父親是牧師,家庭經濟並不寬裕。少年文森特並不循規蹈矩,氣質與周圍的人不同,顯得孤立。唯一與他感情融洽的是弟弟提奧。他不漂亮,當地人們老用好奇的眼光盯他,他迴避。他的妹妹描述道:"他並不修長,偏橫寬,因常低頭的壞習慣而背微駝,棕紅的頭髮剪得短短地,草帽遮著有些奇異的臉。這不是青年人的臉,額上各現皺紋,總是沉思而鎖眉,深深的小眼睛似乎時藍時綠。內心不易被信識,外表又不可愛,有幾分像怪人。"

自畫像——最真實的寫照

梵高話自畫像的原因是他的身世和他的內心造成的。他只有通過繪畫才能表達他內心的痛苦、恐懼、自我懷疑、精神折磨以及生活中偶爾的快樂。每張自畫像都反映了某個階段的他的內心感情。自畫像里,一切都是那樣的任其自然,唯獨一雙眼睛,充滿了精神的力量。

帶深色毛氈帽的自畫像

布面油畫 41.5 x 32.5 cm

巴黎: 1886年春

獻給高更的自畫像

布面油畫 62.0 x 52.0 cm

阿爾: 1888年9月

自畫像

布面油畫 65.0 x 54.0 cm

聖-雷米: 1889年9月

戴灰色氈帽的自畫像

布面油畫 44.0 x 37.5 cm

巴黎: 1887/88年冬

他父母為這性格孤僻的長子的前途預感到憂慮。由叔父介紹,凡·高被安頓到巴黎畫商古比在海牙開設的分店中。商品是巴黎沙龍口味的油畫及一些石版畫,他包裝和拆開畫和書手腳很靈巧,出色地工作了三年。後來他被派到倫敦分店,利用周末也作畫消遣,他那時喜歡的作品大都是由於畫的主題,滿足於一些圖像,而自己的藝術靈感尚在沉睡中。他愛上了房東寡婦的女兒,人家捉弄他,最後才告訴他,她早已訂婚了。(具體的戀愛過程恐怕誰也說不清楚,所以不要輕信任何一種說法-館長注)他因而神經衰弱,在倫敦被辭退。靠朋友幫助,總算又在巴黎總店找到了工作。他批評主顧選畫的眼光和口味,主顧可不原應諒這荷蘭鄉下人的勸告。他並說:"商業是有組織的偷竊。"老闆們很憤怒。此後他來往於巴黎、倫敦之間,職業使他厭倦,巴黎使他不感興趣,他讀聖經,徹底脫離了古比畫店,其時二十三歲。

自畫像

布面油畫 39.5 x 29.5 cm

巴黎: 1886年秋

戴草帽的自畫像

紙板油畫 19.0 x 14.0 cm

巴黎: 1887年3-4月

戴灰氈帽的自畫像

紙板油畫 19.0 x 14.0 cm

巴黎: 1887年3-4月

戴灰色氈帽的自畫像

紙板油畫 41.0 x 32.0 cm

巴黎: 1886-87年冬

自畫像

紙板油畫 42.0 x 33.7 cm

巴黎: 1887年春

自畫像

板面油畫 32.0 x 23.0 cm

巴黎: 1887年春

自畫像

布面油畫 41.0 x 33.0 cm

巴黎: 1887年春-夏

他到倫郭教法文,二十來個學生大都是營養不良面色蒼白的兒童,窮苦的家長又都交不起學費。他改而從事宣道的職業,感到最迫切的事是寬慰世上受苦的人們,他決心要當牧師了。於是必須研究大學課程,首先要補文化基礎課,他寄住到阿姆斯特丹當海軍上將的叔父家裡,頑強地鑽研了十四個月。終於為學不成希臘文而失望,放棄了考試,決心以自己的方式傳道。他離開阿姆斯特丹,到布魯塞爾的福音學校。經三個月,人們不能給他明確的任務,但同意他可以自由身份冒著危險去礦區講演。他在蒙斯一帶的礦區工作了六個月;仿照最早基督徒的生活,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分給窮苦的人們,自己只穿一件舊軍裝外衣,襯衣是自己用包裹布做的,鞋呢?腳本身就是鞋。住處是個窩,直接睡在地上。他看護從礦里回來的工人,他們在地下勞動了十二小時後精疲力竭,或帶著爆炸的傷殘。他參與斑疹傷寒傳染病院的工作。他宣教,但缺乏口才。他瘦下去,朋友趕來安慰他,安排他住到一家麵包店裡。委以宗教任務的上司被他那種過度的熱忱嚇怕了,找個借口撤了他的職。

自畫像

紙板油畫 19.0 x 14.0 cm

巴黎: 1887年春-夏

耳朵上扎綁帶的自畫像

布面油畫 60.0 x 49.0 cm

阿爾: 1889年1月

自畫像

布面油畫 46.0 x 38.0 cm

阿爾: 1888年11-12月

自畫像

布面油畫 46.0 x 38.0 cm

巴黎: 1887/1888年冬

自畫像

布面油畫 57.0 x 43.5 cm

聖-雷米: 1889年8月末

梵高的卧室

1888 梵高的椅子 倫敦國家畫廊

1889 卧室 美國芝加哥藝術機構

1889 在阿爾的藝術家臥室 巴黎奧賽美術館

1888 臥室 巴黎奧賽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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