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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賀延磧——唐玄奘西天取經九死一生的兇險之地

原標題:莫賀延磧——唐玄奘西天取經九死一生的兇險之地


莫賀延磧,古時也稱莫賀磧、胡盧磧、沙河等,現在地理上一般稱之為噶順戈壁、也叫噶順沙漠、哈順沙漠、伊勒呼瑪沙漠、八百里瀚海等,它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哈密市東南與甘肅省瓜州縣西北交界一帶的大片戈壁沙漠。唐玄奘西行印度取經時曾經過此地。《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中有記載:「莫賀延磧,長八百餘里,古曰沙河,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 「夜則妖魑舉火,燦若繁星;晝則劣風擁沙,散如時雨。」唐代稱西域為「磧西」,這個磧就是指莫賀延磧。


自漢朝張騫通西域以來,絲綢之路經過莫賀延磧貫通,時有商隊行進,唐朝建立以後,以今天的甘肅、新疆交界處星星峽山為界,彼此隔絕,禁斷往來,橫亘於伊吾和瓜州之間的八百里莫賀延磧,白天熱風如火,晚上寒風如刀,是一片沒有生命的荒涼世界,這片流沙大漠,讓任何經過的人回憶都會是一場惡夢。唐朝為了控制此道,在星星峽以東至瓜州常樂縣之間分設五座烽燧為警戒。五烽以西,過了莫賀延山就屬西域之伊吾國境。貞觀四年(公元630年),唐於伊吾之地置伊州,又在五烽以西繼續設置五座烽火台,故此道總共有十座烽火台,用來護衛護莫賀延磧道(又名第五道)。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唐西征高昌,即循此道進軍。武周萬歲登封元年(公元696年),又於各烽燧之間置驛,乃有十驛,於是形成驛站和烽火台並置的格局。



絲綢之路有大家公認的草原北道、北新道外, 還有一條便捷而風險極大的通道,那就是莫賀延磧。《大唐三藏大遍覺法師(玄奘)塔銘》記載:玄奘法師「渡胡盧河,出玉門關,經莫賀延磧,艱難險阻,仆而復起者,何止百十耶!」」說明唐玄奘西行的險難接踵出現,考驗而體現出玄奘百折不撓的精神,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履險犯難的故事,令人心生敬畏,蕩氣迴腸。從瓜州(今甘肅酒泉市瓜州縣鎖陽城)到伊吾(今新疆哈密市伊吾縣),是玄奘法師西行取經之路最為艱難的路段。早在玄奘到達玉門關之前,就已有一回喪命的經歷。一天半夜,玄奘朦朧之際被一陣響動吵醒,睜眼一看,隨行者石磐陀手提腰刀躡手躡腳地朝他而來,但猶豫了一下,又轉身回去。天亮之後,石磐陀懇求玄奘不要再往西走,說路途遙遠,充滿危險,朝廷有律令,偷渡當斬,晚上烽火台附近取水,萬一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玄奘西行意絕,石磐陀後悔怕給玄奘帶路觸犯王法,求玄奘被衛兵捉住後,不要告訴他人自己曾給玄奘帶路。玄奘明白他夜裡舉動,覺得此人有點仁義之心,准許石磐陀東返。石磐陀走後,只有一匹棗紅色的識途老馬與他相伴。沒有了嚮導,玄奘只能孤身一人在戈壁里步履維艱,緩緩前行。他辨不清東西,分不明南北,惟一的路標是行人和駝馬死去留下的白骨。邊塞詩人岑參詩描繪當年玄奘身處艱難險境:「黃沙磧里客行迷,四望雲天直下低。為言地盡天還盡,行到安西更向西。」玄奘從鎖陽城出發,傍官道東側向北,在唐玉門關以東(今瓜州橋子村一帶)西渡胡盧河,經瓜州城南趨西北過疏勒河而抵達第一座烽燧。唐代這裡尚未開發,人煙稀少,荒蕪寂寥。當年玄奘過此,時常出現戈壁幻影:「有軍眾數百隊,乍行乍息,皆裘褐、駝馬之像,及旌旗矟纛之形。」《玄奘行狀》云:「至第一烽,水邊飲馬。少時飛箭頻來,幾著於膝。既知他覺,急即向之。烽上人將火,問是何人,欲何所去。乃去帽現其法服,報云:從京師來,欲求法於婆羅門國。人將上烽,見校尉,校尉深相責問。法師具陳行意,聲淚俱下。彼亦慜然垂泣,云:師能如是,任師去,儻如所願,亦國家之益,師且卧。於是安置。」這段話說的是玄奘到達第一座烽火台之後,當務之急就是取水,但需要待夜幕降臨之後,他繞到烽火台背後,找到了石磐陀所說的泉水。這一汪泉水澄凈清涼,環繞著烽火台。玄奘晝伏夜出,行至第一烽西側泉處取水,被守烽者發現,連發兩箭,險些喪命,後被士卒帶進戍堡,校尉王祥也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見是一僧人,問明來由,心生敬佩。次晨「使人盛水及麨餅」,並親自送行十餘里,囑「徑向第四烽」,告以第四烽烽官王伯隴亦有善心,又是王氏宗骨,「至彼,可言弟子遣師來」,必會給予幫助。玄奘於是從第一烽徑趨至第四烽。第四座烽燧經專家考證即今之大泉(後為雙泉驛),從大泉向西有便道,人馬可通行。向西行即可進入西域第一國伊吾境內。


《玄奘傳》云:「夜到第四烽,恐為留難,欲默取水而過。至水,未下間,飛箭已至,還如前報,即急向之。彼亦下來。入烽,烽官相問,答:欲往天竺,路由於此。第一烽王祥校尉故遣相過。彼聞歡喜,留宿。《玄奘傳》記:第四烽烽官王伯隴留宿玄奘,天明,更施大皮囊及馬麥相送,云:「師不須向第五烽,彼人疎率,恐生異圖。可於此去百里許,有野馬泉,更取水。從是已去,即莫賀延磧,長八百餘里,古曰沙河,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是時,顧影唯一,時行百餘里,失道,覓野馬泉不得。下水欲飲,袋重,失手覆之。」眼看著勝利在望,快要到達西域伊吾,但最為兇險之事卻即將上演,《玄奘傳》載:玄奘「時行百餘里,失道,覓野馬泉不得。」《玄奘行狀》又載:「遇風沙大起,不知泉處。」原來是遭遇了一場很大的沙塵暴,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不辨路徑,導致玄奘「失道,覓野馬泉不得」。野馬泉在第四烽燧與第五烽燧之間戈壁北緣照壁山中。但是南有照壁山主脈遮擋,北有照壁山支脈環抱,深藏隱蔽,很難尋覓,加之由於風起沙大,更是難以找到。尋泉未果,玄奘只能沿著照壁山南麓向西挺進,所以不幸與「野馬泉」擦肩而過。偏偏禍不單行,玄奘在「覓野馬泉不得」的情況下,所備飲水不慎失手傾盡。《玄奘傳》云:「時行百餘里,失道,覓野馬泉不得。下水欲飲,袋重,失手覆之。千里行資,一朝斯罄。又路盤迴,不知所趣。乃欲東歸,還第四烽。行十餘里,自念:我先發願,若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今何故來?寧可就西而死,豈歸東而生!於是旋轡,專念觀音,西北而進。」可見玄奘一度曾經東返,並非西行求法之志有所動搖,他是打算返第四座烽燧補充給養繼續西行。但東返「十餘里」後又掉頭西進。從此以後發下誓言:「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寧可就西而死,豈能東歸而生!」,任有千難萬險,玄奘再不「東歸一步」。正是這種執著的精神,讓他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險些失去性命。但在玄奘看來,西行求法是他的全部事業,為了事業,可以捨棄一切。《玄奘傳》云:「是時,四夜五日無一滴沾喉,口腹干燋,幾將殞絕,不復能進。遂卧沙中,默念觀音……」《玄奘傳》再云:「至第五夜半,忽有涼風,觸身冷快,如沐寒水,遂得目明,馬亦能起。體既蘇息,得少睡眠。即於睡中夢一大神,長數丈,執戟麾曰:何不強行而更卧也!行可十里,忽見青草數畝,下馬恣食。去草十步,欲迴轉,又到一池,水甘澄鏡澈,即而就飲。身命重全,人馬俱得蘇息。」玄奘在生死邊緣之際,「至第五夜半」,忽有涼風吹醒,睡夢中大神促起複行,被老馬強引前行,「可十許里」,意外到達不知名的水泉旁,從此絕處逢生。



公元629年9月8日,玄奘抵達伊吾。玄奘從貞觀三年8月1從瓜州起程,至8月16日抵達伊吾,歷時十六天。其間從8月6日到8月11日夜,昏迷不起,其後發現水草,在水草池邊停憩養息兩日夜,其餘9天奔波路上,走完900里全程。平均每天行路將近100華里。玄奘對自己心中的聖地有著至死不喻的信念,對自己求法取經,執著的追求毫不動搖,他冒著觸犯刑律殺頭的危險,冒著穿行沙漠死亡之威脅,踏上漫漫征途,歷經九死一生,毅然走向心中的聖地,走向佛陀的殿堂。在穿越莫賀延磧這條路上,他經歷了四夜五日滴水未進的艱苦歷程,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幾乎命喪戈壁,這是他西行途中最艱險、最孤獨、最困難的一段。唐玄奘在後來所著的《大唐西域記》里回味莫賀延磧時還心有餘悸:「莫賀延磧長八百里,古曰沙河。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顧影唯一。四夜五日無一滴沾喉,口腹干焦,幾將殞絕。四顧茫然,夜則妖魅舉火,燦若繁星,晝則驚風擁沙,散若時雨。」令玄奘九死一生的莫賀延磧,在西遊記中是一條深不見底,洶湧澎湃的流沙河。其實,早在玄奘西天取經前的200年前,56歲的東晉法顯法師用了17天的時間穿越了兇險的莫賀延磧。法顯《佛國記》載:「沙河中多惡鬼熱風,遇則皆死,無一全者。上無飛鳥,下無走獸,遍望極目,欲求渡處,則莫知所擬,唯以死人枯骨為標識耳。」十九世紀著名探險學家、文化大盜普爾熱瓦爾斯基1879年曾路經莫賀延磧。他在日記中寫道:「大磧直徑110公里,海拔1600米,為波狀平原,到處是高台,像塔一樣的黃土懸崖,土壤摻著沙礫的卵石覆蓋著,戈壁中既沒有植物,也沒有動物,甚至連蜥蜴和昆蟲也沒有,白天地面灼熱,籠罩著一層像充滿煙霧的渾濁空氣,一路上到處可以看見騾馬和駱駝的骨頭,呈現出一派十分可怕的景象。」


玄奘是一路念著心經走的,正是在這段路上,經歷了非同尋常的洗禮,玄奘歷經艱險之後,已經脫胎換骨,從生理到心理上完成了對於一切艱難困苦毫不畏懼、視若不存的精神升華,這對於他最終成功翻越常年積雪的蔥嶺,抵禦各種各樣的誘惑,成功抵達古印度起到了關鍵的歷練作用,終於成就了玄奘一生的偉業。屈原曾高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玄奘就是具有這樣民族精神的。魯迅先生在《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中有一段話擲地有聲:「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就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樑。」捨生求法的人首先就有玄奘,玄奘是捨身求法的人,是中國的脊樑!玄奘留給我們是一種精神,對理想永不放棄,對信念始終堅持,這就是玄奘的精神,這就是中華民族的精神。玄奘的這種堅忍不拔的毅力和孜孜以求的精神,是感人至深的,是難以忘懷的。我們要通過學習和借鑒,來磨礪我們的意志,提高我們的素養,凈化我們的靈魂,提升我們的境界,激勵著我們前行!


莫賀延磧四海雲涌,黃沙漫天,八方死寂,毫無生機,滿眼是荒蕪的礫石、沙土。呼嘯的漠風將沙土堆積成大大小小的沙包,沙梁,無沙的地面只剩下黑漆一般的礫石。斑駁的漢長蜿蜒如游龍向西逶迤而去,殘破的烽燧傲然地陪伴著它。 佇立在漢長城旁的烽燧上,極目遠眺,想像著「大漠孤眼直,長河落日圓」的蒼茫。咀嚼著 「苜蓿烽邊逢立春,葫蘆河上淚沾巾;閨中只是空相憶,不見沙場愁殺人。」的韻味。車子孤獨地行進在荒涼的莫賀延磧中,路幾乎是鋪天蓋地的,一如大海泛舟,怪不得《西遊記》將它描述成了流沙河,駕車似有一種上天入地般的感覺。千百年來,有多少英雄豪傑,仁人志士走在這條路上。這裡曾經是古戰場,戰場嘶鳴,鼓角爭鳴,這裡曾經是古絲綢之路,商賈行旅,駝鈴悠悠, 從京都長安出發,滿載絲綢、陶瓷燈中原貨物,經過河西走廊,出玉門關,沿著漢長城西行,經過西域、中亞,可以和南亞、西亞乃至歐洲和北非聯結起來,世界各民族通過這條帶路頻繁出入,輪番上演了一幕幕鮮活、生動的精彩大劇,才有了燦爛的文明,輝煌的歷史。


千年之後,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駝鈴聲聲,但這條古道沒有沉寂下來,這片看似死寂的荒原,也有著頑強的生命力,野駱駝、羚羊、野驢、野馬在此生活,梭梭、駱駝刺、紅柳、芨芨草、馬蘭花在此生長。地下埋藏著豐富的煤炭、石油等資源,同時也蘊藏著金、銀、銅、鐵等礦藏。312國道、連霍高速、蘭新鐵路穿過莫賀延磧。風蕭蕭兮、沙漫漫兮,天蒼蒼兮,地茫茫兮!四季流轉兮,日月滾滾兮! 悠悠千載的古絲路仍在時光中蜿蜒著,它講述著古往今來一頁頁鮮活的歷史。時間流逝,日月不老,慢慢的歷史變成了故事,故事變成了傳奇,傳奇變成了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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