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債務新解釋真能保護女性嗎？

作者：鄧新華

人文經濟學會特約研究員

2018年1月18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關於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明確了夫妻共同債務認定標準。夫妻一方借債的，除了共同簽字或事後追認的，只有那些能夠被證明用於家庭日常生活的負債，才能被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

這個解釋被稱為是保護女性的。比如，前不久的新聞，小馬奔騰創始人的遺孀在丈夫死後，繼承了2億的負債。當然，實際上借債的也不一定就是丈夫。也有很多女性長於經營，經常要借日常生活之外的債。

最高法的解釋顯然是民意的產物。不是說這解釋不對，但是這解釋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為什麼解釋如此著眼於債務用於「日常生活」？是考慮到借債用於日常生活，另一方當下就是受益者嗎？然而，一方借債不是用於日常生活，而是為了獲得經營收入，和用於日常生活，又有什麼區別呢？除了一些富豪，大部分人努力獲得經營收入，不也是為了用於未來的日常生活嗎？為了孩子上學、為了家裡購房或升級住房、為了養老，等等。

夫妻是過一輩子的，但新解釋只重當下不重未來，這是什麼意思？

新解釋只解釋了夫妻共同債務，但對夫妻共同收益卻沒有做出解釋，不知夫妻能否約定對婚後收益也進行分割？法庭會支持收益的分割嗎？

如果只分割債務不分割受益，那等於是說，新解釋是想創造一個高收益、低風險的家庭崗位？而經濟學說，這是不可能的。

在市場中，高預期收益、低風險的東西，一定會多人爭搶，從而使得該物價格上升，使獲得者付出的成本與其風險匹配。

2017年，金融圈中為什麼爆出多起上司潛規則女下屬的醜聞？很簡單，由於金融牌照等管制的存在，那些金融崗位收益高，掌握這些崗位的人要從其他方面找補。當然，這種潛規則是應該鄙視的。應該放開金融管制，使得金融更加市場化，如此可大幅降低潛規則。

不管口頭上人們怎麼說「愛情無價」，夫妻共同債務的新解釋都將產生兩個效果。

一是進一步推動門當戶對。

既然夫妻雙方都不能對婚後收益進行分割，但卻不承擔對方的經營性負債，那麼，最自然的結婚選擇，就是雙方婚後收益相差不大的，或者收益過低的一方，可以在其他方面提供補償的。競爭，會使得高收益婚姻崗位的價格，升高拉平到和其低風險相匹配的程度。

債權人也可以要求夫妻雙方都在債務合同上簽字，以規避風險，而這會增加交易成本。很多家庭分工是一方主外一方主內，在債權人的要求下，主內的一方也不得不跑到前台來。若是夫妻雙方意見不統一，很多本來能做成的事，就會做不成。所以擅長經營的一方，會更仔細地考察另一方的能力、風險承受能力和三觀，這也是一種門當戶對吧。

另一方面，不結婚的人可能將更多。

多益網路的徐波，是個富豪，他就只談女朋友，也和女朋友生孩子，但就是不結婚。當然，徐波的選擇是在新解釋之前。

夫妻共同經營、共享收益也共擔債務是婚姻的常態，現在變成雙方共享收益，而大難來時，一方可以輕鬆飛走，這婚姻的意義又何在呢？問一下你自己，你願意交那些只願與你同享收益、卻不想與你共擔責任的朋友嗎？如果連這樣的朋友你都不願意交，你又怎麼會願意找這樣的丈夫或老婆呢？可想而知的，新解釋出來之後，會有更多的人學習徐波。

不是說夫妻在共同債務上簽字不好，這也很好，但是一定要明白，所謂的「保護」只是看得見的一面，與這「保護」相對應的，是其他方面的代價，這代價是看不見的，但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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