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車記 我在內心慌亂與不舒坦下所做的亂語胡言
現在在寫這個內心有一種莫名的悲凄。我起初就最害怕的就是單剩我一個，沒想到真的還就剩我一個。想想原先夏天的光景……晨哥，柱柱，艷麗姐，朝期姐，康老師，還有我們一直不約而同地欺負的那個誰……那時候的光景多麼好，我們十幾個人整天在一起玩玩鬧鬧……
後來我見到了艷麗姐的時候她已經要臨產了，她問我，準備啥時候考呢。我當下回答她，我現在每天在自習室都不出去啊。我媽接了話，才知道她們說的是科二。
我媽包容地說，「我覺得她沒見過什麼世面，有點啥事就慌。」
其實我起初覺得駕校好玩是因為可以接觸到各行各業各個年齡階段的人。我一度裝作自己是90年的跟她們談天說地，後來還是被拆穿了。
原來大人說話就是有大人的樣子。一個人一開口，另一個人就知道怎麼回話。
我現在整個人的心都是怵怵的。
本來這個時候我是一定要掙錢去的。我媽說你趕緊回來把你的駕照弄了，然後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就回來了。
再看一年前寫的練車記，語氣都跟現在的我不一樣了。那個時候真是個孩子，對什麼都新奇，現在的我……唉。
唉，唉，唉。
我考過兩次，死了四次側方。第二次考前買了不知道多少圈，考試當天早上在場地練了半個小時。用我們教練的話來說，豬都能過了。艷麗姐當時一把過並且說自己多少個月沒摸過車。我就相信，這玩意是有發揮的。可我就不喜歡那個系統在那兒一直叫，它一叫我就慌，叫得這四次我都不知道怎麼考下來的。
我其實心裡覺得有些對不起我爸，其實我爸跟我媽不一樣，我媽在我旁邊我就莫名的安心的不得了。我爸自小對我嚴苛，他一說話我就緊張。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對我說，沒事，我就你這麼一個姑娘，開車這個事讓你知道難些也好。
偏我還特別能跟自己死磕。我們家個個都是那種死磕的性格。你說一件事情如果是我不會我就也就覺得沒什麼，但這種差一步並且是輸在心理素質的話我就過不去這個坎兒了，走到哪兒都會想起來這個窩囊的勁兒。我真不能那樣。退一步說，如果在西安我也就偷偷地買不吭氣兒了，怪我自己貪近省事非要在爸媽眼皮底下，我上哪兒厚下這個臉。
心就又煩又亂，還跟自己生氣——「你怎麼是個這樣經不住事兒的人呢？」還好我是個女孩子，我做不成事的時候就心安理得地利用起來自己的性別，大不了哭一哭鬧一鬧喊個媽媽要個抱抱，內心感嘆自己如斯可愛。
雷佳說她科二考了四次，三次死在S彎，我壓根兒不信。她是個虛偽的人，她嘴裡沒有一句實話。我死了四次側方，側方呀，四次啊，丟不丟人哪。
我還是慌。慌到練車就像考試一樣夜不能寐了起來。寫小說的心也沒有了。我商量著能不能先考科三再考科二呢，有一個教練偷偷地跟我說了可以，我媽卻說：」你就去給我考了，怎麼著了，這算個事情嗎？」
內心絕望。
這時候我就會想起那些天生就會開車的人，比如第二次考試的時候，有個叫讚揚的人。我之所以記得，他的名字功不可沒，但對他印象很深，實在有許多原因，
第一，他這個人對外界反應很低。我跟他說話招呼從來都沒有用，得叫著他的名字，他才知道你是在跟他說，如果叫得晚了，名字前面的話都一字不落地得重複一遍。旁人怎麼著他一臉事不關己，從不加入，最後將討論的結果告之與他，他才恍然一聲「嗯？」等我們言簡意賅複述一遍，笑笑，「嗯」，迅速地對付了外面的世界。旁人打趣他的時候我卻想，鄙薄，這沒什麼，難道你不曾專心沉浸嗎。
第二，他這個人沒有駕照卻不知道開了多少年的車。其實他年紀跟我相仿，但是早早地去了部隊。據說他初學車的時候還沒到考駕照的年紀。他統共沒來過幾次駕校，要來就開著車來。開車來學車啊，這怎麼能不讓人印象深刻。我當時不知道在考場花了多少錢買圈，他自己嫌排隊要等，連份內的都沒練完就走了。
第三，他這個人極愛喝酒。考試的前一天不知道喝了多少，當天八點都過了一會，教練氣得叫了過來，我們緊張得不行，他躺那兒眯著醒酒。
躺在那兒醒酒啊！
這會我就想起來了他，想起來那些「看到我尾燈就算你贏」，想起在空無一人的夜空下馳騁的情懷。男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標榜一些他們認為酷的東西。誰管他們呢，但是開車確實是必不可少的技能。我只想方便我自駕游什麼的，天知道這事兒對我有多大的吸引力。而且我一直覺得一個動作很帥，就是調頭轉向的時候，我莫名覺得把方向盤向一個方向打死然後回正加速很狂霸拽。後來我才知道，我只是喜歡有什麼東西割捨不下的感覺。
再想一想，女人塗重的紅唇神色淡漠地開著車，氣場和美感會比較明顯。就算是受了什麼委屈，開著車哭也平添了幾分獨立女人的複雜感覺。但，換一種交通方式就不一樣了，《工作被辭一小妹嚎啕不止，公交車乘客紛紛勸阻安慰》《哭聲太慘烈，X女士嚇壞計程車司機》《滴滴專車首次投訴顧客：謝謝你讓我告別這一行》《前任結婚：我哭著也會走完你答應陪我的路》…《這背後隱藏著什麼，共享單車再陷危機》……
所以我心裏面知道，我得開車，還得開得很好。原先其實有一個男生，我們學校很多年創辦輪滑社的那個人，國外讀了研回來學車，那一天他父母都來了，還給他找了關係。我當時有些睥睨，我總覺得男孩子這樣總是不好看的。現在想想，最難看最小孩的還是我。
教練要給我約考試的時候，我說我害怕。是真的害怕。教練說，我怕你再不考手磨出繭子來。開車就跟學習一樣，你看看大家明明是一樣的聽課和練習，成績參差。我不考也沒有辦法，我真沒什麼時間能不工作不實習了。我就對我媽媽說，總得讓她跟我說一聲，「不害怕」才行。我小的時候幹什麼都不會跟她說，長大了反而事事都得知會一聲，她點了頭，我才能安心地做下去也相信著。
想哭。今天晚上要跟媽媽睡。抱抱，真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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