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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來的王陽明:傳奇開始的地方

五百年來的王陽明:傳奇開始的地方|完人之問

傳奇開始的地方

大約五百年多前,準確地說,也就是公元1508年,在大明帝國偏遠的貴州布政司,一個叫龍場驛的地方,也就是今天貴州省貴陽市的修文龍場鎮,有一座龍崗山。龍崗山也叫"棲霞山",這座山的半山腰有一個天然石洞。今天我們把這座石洞叫「陽明洞」,又叫"陽明小洞天"。當然,這是後人給它起的,原來它根本沒有名字。

為什麼呢?因為當年整個修文縣、整個龍場驛非常荒涼。錢德洪陽明先生年譜》里說:"龍場在貴州西北萬山叢棘中,蛇虺魍魎(shehuiwangliang),蠱毒瘴癧。"當時根本沒有人在乎這個石洞,也不會有人感興趣給它取個名字。但這個石洞註定是一個不凡的石洞,因為石洞中將要發生的事情,會影響整個華夏文明史的進程。

貴陽的夏夜是多雨的。在一個仲夏的夜晚,烏雲密布,雲層中時而還有閃電隱現。眼看著一場大雷雨又要來了。令人驚奇的是,在這個石洞中,有一具石棺,石棺里赫然躺著一位男子。要說這個人是死人吧,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偶爾會滾動幾下。這說明什麼呢?說明他在做夢。要說他是個活人吧,哪有活人躺在石頭棺材裡頭?

恰在此時,一道巨大的閃電划過天際,驚天動地的雷鳴聲轟然響起,瓢潑大雨嘩的一下就下起來了。電閃雷鳴撕破了靜謐的長夜,就在這電閃雷鳴之中,躺在石棺里的男子突然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只見他一身大汗淋漓,神情是大徹大悟,明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徹悟之後的驚喜。在這種天地應和中,他忍不住縱聲長嘯。這長嘯照破山河萬朵,照亮萬古長夜。

長嘯之後,男子自言自語道:「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接著又說:「至此心外無物,心即理也。」正是從這一刻起,東方哲學史上五百多年來最具影響力的一個流派——心學正式誕生了。而在這萬山叢棘中開創了心學智慧的大思想家,就是五百多年來的大聖人——王陽明

今天,我們之所以要重新思考、重新面對、重新聚焦這位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軍事家、文學家與書法家,是因為正是這樣的王陽明開啟了我們今天仍然必須面對、必須思考的兩個終極問題

一個叫做「完人之問」,即從每個個人的層面上來看,一個聰明的人,應該怎麼超越自己的聰明,從而成為一個真正優秀、真正具有人生價值的人。

另一個叫做「心學之問」,也就是從整個族群的角度上來看,為什麼產生於中國的陽明心學能夠完全被日本民族所吸收,從而成就了「明治維新」,卻沒有在它的誕生地產生更大的作用和影響?

克羅奇有句名言:「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柯林伍德也有一句名言:「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

從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思想史。這樣的表述指明了我們回顧歷史的價值和意義所在,尤其是回顧本民族歷史的價值和意義。因此,我們今天在各種場合講歷史,並不是為了茶餘飯後以作談資,而是為我們如今的努力和明天的發展提供可資參悟、有所禪益的思考和借鑒。

哲學上有三大基本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往哪裡去?如果我們不知道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永遠不會確定我們將往哪裡去。而王陽明就是我們這個族群回顧「從哪裡來」,眺望「要往哪裡去」時繞不過的一個關鍵性的節點式的人物。

說到王陽明,就要說到近代流傳甚廣的一句名言:「五百年來兩大完人!前有王陽明,後有曾國藩。」當然,平心而論,從中國人推崇的完人標準來看,曾國藩可能還是要稍遜於王陽明一點。因此又有另外一種說法,認為儒家歷史上曾經產生過兩個半完人,一個當然是萬世師表的孔夫子,另外一個就是開創了心學王陽明,還有半個,即後來晚清實學的代表人物曾國藩。當然,不管是「五百年來兩大完人」,還是儒家文化的「兩個半完人」的說法,我們可以看到,王陽明都穩佔一席。

可能有人會問,既然王陽明偉大,這麼重要,為什麼我們感覺王陽明好像不是那麼有名呢,甚至可能還不如樊梨花薛仁貴有名?對於這個現象,我個人的看法是因為民間文化的傳播主要靠戲曲、小說、評書等文學載體;而像王陽明這樣的儒家聖人,基本上沒有出現在戲曲文化裡面。但是,這反過來也恰恰證明了,王陽明在廟堂文化中的崇高地位,說明他是不容戲說的。

既然王陽明曾國藩曾被並稱完人,我們就有必要把這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一下,這樣更可以看出我們那個「完人之問」的意義來了。

五百四十五年前,即明成化八年(1472年)九月三十日,一個姓奶奶做了一個夢。

奶奶夢到自己的兒媳鄭氏在懷孕十四個月之後,好不容易終於要生了。就在要生產之前,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神仙,在萬眾矚目中身披紫霞聖衣,腳踏五彩祥雲,雲中仙樂齊鳴、祥瑞齊現。紫霞仙子自雲端而下,把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送到了岑氏的懷中。岑氏很緊張,大為驚恐。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一陣嬰兒響亮的啼聲,將岑氏從夢中驚醒。隔壁屋中兒媳鄭氏已經臨盆,孩子終於生了下來。

這個隨著仙人送子之夢而出生的嬰兒,就是後來大明王朝的一代傳奇人物王陽明

有關這個夢的情狀,錢德洪陽明先生年譜》里記載說,「祖母夢神人衣緋玉雲中鼓吹,送兒授警寤,已聞啼聲。」年譜又說,「祖竹軒公異之,即以名。鄉人傳其夢,指所生樓曰瑞雲樓。」就是說王陽明生下來後,祖母岑氏立刻向家人宣布「我有一個夢」,這是個很重要的徵兆。王陽明的祖父王倫,字天敘,號竹軒,大家稱他為竹軒公。王倫聽了岑氏的夢感到很驚奇,覺得這孩子來歷不凡。因為是仙人自雲中託夢而生,為了紀念這個夢,就給孩子取名叫「王雲」(注意,是雲彩的雲,繁體字寫作「雲」)。這件雲中送子的事,不光是王家覺得很神奇,在當地都傳為美談。在浙江餘姚王陽明的老家,鄉人也都認可這件事,並把王陽明出生的那座樓稱作瑞雲樓。

時間過去三百三十九年後,也就是清嘉慶十六年(1811年)十月十一日,一位姓曾的老爺子也說,「我有一個夢」。這位名叫曾竟希的老爺子夢到他的孫媳婦就要生了,可是半天生不下來。當時這就有點難產了。難產之際,突然天空中風雲變幻,一條自雲中顯現。雲從龍,風從虎。但是,等這條龍自雲端盤旋而下,降下來的時候,曾老爺子定睛一看,根本不是龍,而是變成了一隻大蛇。大蟒蛇直落在曾家的屋脊之上,穿透屋脊,就盤旋到屋樑之上,然後自屋樑上突然一下子俯衝下來。曾竟希嚇得"啊呀"一聲大叫,剛叫出聲,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隔壁屋子裡孫媳婦生了。

曾老爺子驚魂甫定,告訴家人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夢。因為還不知道這個夢是好還是壞,曾竟希就給新生下來的嬰兒取了個乳名,叫寬一。這個名叫曾寬一的孩子,就是後來晚清中興名臣之首的曾國藩

我們看到,王陽明曾國藩出生的時候都伴著一種特殊的夢境出現。大概許多要當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的朋友可能心裡也犯嘀咕,是不是在自己兒媳婦、孫媳婦生育之前也做個夢啊?其實,這都是古人宿命論的俗套。一個人成名之後,一定要交代他的來歷是如何不凡。不要說王陽明仙人送子,曾國藩蟒蛇轉世,據說劉邦還是龍孕呢。

史書記載,劉邦出生前母親曾到河邊洗衣服,許久未歸,父親劉太公在家等急了,到河邊去找。劉太公發現老婆在河邊睡著了,身上還盤著一條龍。龍看到生人來,就盤旋而去,飛走了。隨後,劉邦母親就懷孕了,生下來的孩子就是劉邦。在古時,這類記載的目的就是為了交代這些不凡人物的特殊來歷。

不過,就王陽明曾國藩而言,岑氏和曾老爺子做的夢還是有可比性的,尤其是聯繫到兩個人的成長和發展,放在一起比較,就更有意思了。關於王陽明的這個仙人送子的夢,全是祥瑞,都是好兆頭。而曾國藩蟒蛇轉世的夢裡頭,雖然一開始看上去雲從龍、風從虎蠻好的,後來卻變成一隻大蟒蛇,沖著曾老爺子衝下來。曾老爺子不知道是好是壞,才起了個「寬一」的名字。也就是說,關於曾國藩的出生夢與關於王陽明的出生夢相比,好像是有幾分遜色的。

但是接下來,兩個人的成長曆程又似乎充分印證了中國人關於命運的樸素辯證法思想。

王陽明帶著祥瑞而生,乃至他出生的那個樓都被當地人稱為瑞雲樓,這是多好的事啊!可是生下來之後不久,王家人就開始擔心了。為什麼呢?

因為這個孩子六歲之前根本不會說話。

錢德洪陽明先生年譜》記載王陽明生下來之後「五歲不言」。明代的其他史料,比如王陽明的好友湛若水後來為他寫的墓志銘里也明確說,王陽明六歲乃言」。而那個曾國藩小朋友,卻是生下來後見風就長,五歲開蒙,六歲入塾,九歲能詩,十歲能文。

然而,王陽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過了五歲,王陽明還不開口說話,家裡人都很著急,甚至有人懷疑他會不會身體有疾。但王陽明的爺爺王天敘卻不這麼看,他認為自己這個孫子定非池中物,不是一般人。他對這個孩子很有信心,每日把他帶在身邊。他堅信有一天,奇蹟終會出現。我們真的不得不佩服王老爺子對孫子的巨大信心,有的孩子開口晚,但並不影響他們將來對人類文明所做出巨大的貢獻。據可知的材料,有兩個六歲之前都不會說話的孩子,長大後成為著名的人物。一個是王陽明,另一個是愛因斯坦

王陽明將近六歲的時候,有一天在門口玩兒,王天敘在屋裡看書。一個僧人經過,遠遠看到王陽明,忽然走上前來摸住他的頭,端詳半天之後,感慨地說:「好個孩兒,可惜道破。」(錢德洪陽明先生年譜》)王天敘在屋裡聽了很驚異,等他想明白,走出來要問的時候,那個僧人已經飄然而去。

王天敘仔細琢磨僧人的這句話,突然恍然大悟。為了紀念這個夢中仙人云中送子,自己特意給孩子起名叫「王雲」。但是古漢語里,與「雲彩」的「雲」(雲)同音的「」字就是「說」的意思。所謂子曰詩云,所謂人云亦云。你怎麼就把這個事兒給說破了呢?因為你說破了,這孩子就不說話了。這就是中國人生活的辯證法,所謂「過猶不及」。

王天敘一想明白這個道理,意識到這個問題,立刻做了個決定,不能再叫「王雲」了,要給孫子改名字。改什麼呢?老爺子取《論語》「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的典故,為孫子重新取名叫作王守仁。因此,王陽明其實名守仁,字伯安。後來因為他曾築室於會稽陽明洞,自號陽明子,被當時的學者尊稱為陽明先生,後世普遍稱他為王陽明。由此看來,中國人對名字是很重視的,因為一是因為古人比較迷信,二是從文化學的角度來看,漢字是人類迄今為止還在使用的獨一無二的象形會意文字系統。它所攜帶的文化信息,從資訊理論的角度上來講叫「元信息」,常有某種神奇之處。

改名之後,立竿見影。

第二天,王家一家人和平常一樣,一派和平氣象,王天敘的兒子、王陽明的父親王華正在溫習功課,準備科舉考試。王華的媳婦,也就是王陽明的母親在旁邊納鞋底,做針線活兒。王天敘鋪開筆墨紙硯,準備練練字。王天敘隨手而寫,提筆就寫了一個「大學之道」,寫完在那兒沉吟半晌,念叨了半天「大學之道」,一直沒有下文。旁邊那個五年多來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小朋友不幹了,以為爺爺忘記了後面的句子,忽然朗聲說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一家人都呆住了,這個孩子五年多不說話,一朝開口,不是叫父親母親,上來就是儒家經典《大學》。這還得了?這生來就是「為往聖繼絕學」而來啊!王天敘驚喜萬分,再問他一些其他的經典名著,結果王陽明都是張口就來。問他怎麼會背的,他說爺爺平常帶他在身邊,爺爺天天在那裡誦讀、背誦,他耳濡自染,早已默記在心。

這裡,其實交代了非常重要的教育真諦:第一,陪伴教育很重要。第二,上行下效,潛移默化才是教育的最好方式。只有你喜歡讀書,你的孩子才會喜歡。你都不喜歡讀書,你怎麼要求他喜歡讀書?這就是家庭教育的真諦

王陽明早年不語,一語驚人,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此後讀書不僅過目成誦,而且精力超人,涉獵甚廣,甚至有點多動症傾向。對此,王天敘很以為然,但是王華很不以為然,甚至為此引發了不少家庭教育矛盾。

完人之問

不管王陽明是不是有多動症傾向,但是他開口說話之後,立刻表現出他天才的一面倒是非常準確的。他不僅涉獵廣泛,而且學什麼會什麼,幹什麼都入手很快。王陽明十一歲的時候,父親王華高中狀元,在北京當了翰林學士,希望把王陽明帶到北京去求學。王天敘也希望孫子能到北京去接受更好的教育,於是打點行裝,親自把王陽明從浙江送到北京。

他們從浙江出發,沿大運河北上,路過鎮江的時候,有一幫老朋友就在鎮江金山寺妙高台設宴,款待王天敘。老爺子很高興,帶著寶貝孫子去赴宴。大家好久沒見,又是文人雅集,酒酣耳熱之後便要聯詩作句。大家都在那裡悶頭苦思,準備寫出高妙之作。本來就是在妙高台上嘛,當然想要寫出好的詩篇。

所有人都在打腹稿醞釀的時候,只見十一歲的王陽明突然走上去,拿起桌上的筆飽蘸濃墨,筆走龍蛇,唰唰唰地在題寫了一首七言絕句。這首詩寫得太漂亮了:

金山一點大如拳,打破維揚水底天。

醉倚妙高台上月,玉蕭吹徹洞龍眠。

眾人一看,大吃一驚。這首詩不僅格律工穩,關鍵還是想像奇特。他是說自上往下看,江中的金山就像一隻拳頭打破了揚子江面。那個時候的金山還沒有和陸地完全連成一片,這種描述可謂神來之筆。然後又說,醉倚妙高台上的明月。這是暗點,暗點什麼?指妙高台之高啊,都可以倚到明月了。所謂高處不勝寒,但是高處也不勝瀟洒!站在這絕勝高妙之處,吹一曲蕭曲,可以讓那神仙洞府中的真龍都陶醉無比。這種意態,何等高妙,何等瀟洒。這種高妙瀟洒的意態對於金山寺妙高台而言,大概古往今來也只有曾在此賦詩、舞劍、醉酒的一代天才蘇東坡可與之相提並論了。

但問題是,作詩的只是一個才十一歲的孩子,眾人不禁交口稱讚。

眾人點贊之際,也有人不服氣。其中有一位老爺子,向來跟王天敘不太對付,一看就懷疑了,這麼好的詩怎麼可能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寫出來的?肯定是王天敘事先在家裡寫好,讓孫子背下來,突然拿出來作秀給大家看。於是那位老爺子就問王陽明,說,這詩不是你寫的吧?是你爺爺讓你背下來的吧?你要真有這本事,我馬上給你重新命個題。你看,這妙高台蔽月山房,就以此為題,你要能寫一首,我就相信你。我親自給你磨墨。

結果王陽明說,不需磨墨,我要像曹子建那樣七步成詩。王陽明略一思索,張口就來:

山近月遠覺月小,便道此山大於月。

若有人眼大如天,還見山小月更闊。

這首詩一出來,就更不得了了。為什麼?王陽明這說的是什麼?是說蔽月山房,抬頭看山和月,為什麼看山比較大,看月比較小呢?這是因為你的視角是自下而上的。如果換一個視角,如果有人眼大如天,自天空而下望之,所謂的高山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對不對?而只有夜色下的千古明月才是真正的闊大的明月。

這可以說是古詩中最早的相對論,對不對?這裡頭蘊含的是一種傑出的思維方式。這首詩不是證明了王陽明的文采,而是證明了王陽明是一個思維上的天才

說到這兒,我們又要說到曾國藩了。

雖然有史料說曾國藩五歲開蒙,六歲入塾,九歲能詩,十歲能文,可問題是,所寫的那個詩、那個文在哪兒呢?有沒有流傳的價值啊?有沒有流傳下來呢?有沒有像王陽明這兩首詩可以流芳干古呢?而曾國藩漸漸長成少年時,反而沒有王陽明那麼驚才絕艷。

湖南民間流傳著一個故事,說曾國藩小時候背書,有個賊趴在他們家房樑上聽他背了一夜書。結果一夜之後,賊都會背了,他還不會背。我也考證了一下,倒不完全是空穴來風。一些史料證明,曾國藩的老師、同學、友人以及粉絲,像特別崇拜他的國學大師梁啟超都說過曾國藩的天資是比較愚鈍的,曾國藩自己也承認過。

說到這兒我們發現,曾國藩現在又被王陽明反超過去了。人生的戲劇性由此可以看出。大家都是因夢而生,王陽明之夢的兆頭好,可是生下來五歲不會說話;曾國藩的那個夢兆頭好像不是特別好,但生下來順順噹噹。但是再發展下去,曾國藩的智商好像又沒那麼高。而王陽明生下來就讓人很著急,但是突然間大家又發現,原來他是一個天才。

講到這兒,我們就要講那個關鍵的「完人之問」了。

究竟是天資愚鈍的曾國藩更容易成為一代完人,還是天才絕頂的王陽明更容易成為一代完人呢?很多朋友可能會說,這不明擺著嗎?當然是天才更容易成為完人了?

還真不要這麼急著下結論。關於這個問題,王安石寫過一篇著名的《傷仲永》,就是寫一個叫方仲永的天才兒童,天才著天才著,最後「泯然眾人矣」。

我看了一篇報道,感觸很深。哈佛大學開學典禮的時候,一位著名校友說,世上很多優秀的人走不出一個怪圈,就是優秀著優秀著,就優秀成了平庸。我覺得這句話很深刻,很有啟迪的意義。事實上,一個並非十分聰明的人,只要他認定人生的方向,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反倒更容易實現人生的價值。因為在這一過程中,他不容易搖擺,很少會受到致命的阻礙和誘惑。但是,一個極聰明的孩子,甚至是太聰明的人,尤其是像王陽明這樣的天才,他要走到聖人、走到完人那一步,反倒無比艱難。

那麼,這種艱難到底體現在什麼地方?

王陽明又是怎樣一步一步超越了這一切,最終成為一代聖人、一代完人呢?

我們將陸續展現他的人生大智慧。這也就是我們要面對的一個終極問題——完人之問。

站在個人角度,我們當然更關心王陽明是怎麼超越自我、成就一代完人的。但是,站在族群的角度,我們更應該關注,為什麼王陽明心學能夠促使近代日本跨入世界列強之列,而在心學的誕生地中國,卻並沒有產生那麼大的作用和影響。這就是第二個終極之問——心學之問。

酈波著. 五百年來的王陽明.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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