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這是個壞人永存的世界》
——《蝙蝠俠大戰超人：正義黎明》
墨西哥作家唐·米格爾·魯伊斯有這麼一句話：「人們總說善與惡是衝突的，但真正的衝突在真相和謊言之間。」
關於善惡觀念，是指人們對某種行為或事件道德與否的評價、觀點和看法。
仔細想想，有什麼事情是全人類共同贊成的事情？想了半天，還真沒有。
既然是一種人的判斷觀念，主觀體驗，其多樣性就決定了我們無法所有人都保持同一想法，哪怕是宗教信仰也是多元化的。
所以，辨清善惡本身就是一個無休止的偽命題。
那麼真相和謊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01
謊言是作假的傳奇
在絕大部分情況下，沒有人能做到絕對的坦誠，即使他做到了，他也會馬上被社會淘汰，人類自古以來就一直撒謊，翻看歷史，回望現代，絕不撒謊，哪個時代都著實難以生存，最低的底線，我們也要用「善意的謊言」來謀求所需。從這個角度來看，撒謊居然是一種人類生存所離不開的手段。
該手段其中有一點很可怕的是，我們常常對自己撒謊了卻不自知，因為人類是善於欺騙自我的物種。
《權力的遊戲》改編自《冰與火之歌》，該世界名著作者喬治·馬丁曾說：「人們經常自稱渴望真相。但真到了需要的時候，就很少做到了。」
人們是害怕知道真相的，我對此深以為然：
我們常常害怕平庸，想改變現狀，但是始終都停留在想想而已，實際並沒有付出多少行動。我們很焦慮，我們害怕付出太多代價又得不到該有的回報，我們會告訴自己付出成本太高了成功幾率太小了，但是真的是這樣嗎？更深層的原因可能在於：
我們害怕會展現出一個真實懦弱的自己，我們不想，也沒有勇氣面對那個無能、且失敗後那個狼狽不堪的自己，所以我們要掩蓋這個真相，用外部原因來取代和掩飾自己的懦弱無能。
我們遇到生活的暴擊，在僥倖撐過這場難關之後，我們會欺騙自己，感謝生活的暴擊，讓我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自己，從而隱瞞自己討厭挫折和苦難的真相。說實話又有誰願意去挨受那些可能讓人一蹶不振的痛苦呢？這裡說的不是小挫折，暴擊確實可能讓我們學到東西，但是學習的方式如此之多，我們趨利避害的天性是不會願意去選擇它的。
是的，我們特別害怕真相而習慣於對自己撒謊。
02
真相是一種片面的存在
真相呢？真相也很遺憾，人與人之間的衝突中所能知道的真相實在太少，否則不會有那麼多法律冤案幾十年才有結果，否則我們生活的人際交往中不會有那麼多的不歡而散，光是整件事實的來龍去脈就足以讓我們費勁心思去調查、去琢磨，直到最後都還不一定有結果。客觀來說，沒有全方面的真相，只有片面的真相，因為我們無法窮盡地知道所有方面的信息。
更頭疼的是，客觀物質世界已經是那麼的錯綜複雜，人情心思更是不可捉摸的煙雲。哪怕有了結果，事實擺在面前，我們還是難以明白這個人的真實想法、目的，我們能證明存在的物質，卻無法求證模糊的感情，人類的想法和想像力是無邊界的，能做的事和現有的事卻是有限的，想和做，是兩碼事。
此外，還有一種有趣的辯論叫做：
只要我承認，我就有主觀意義上的贏。
只要我不承認，我就沒有客觀意義上的輸。
真真假假，勝負難分，應該主觀還是客觀，應該感性還是理性？
也難怪著名科學家萬維鋼老師為什麼會說：「兩個真誠而理性的人應該對事情有相同的看法，如果爭論不歡而散，一定是有人不誠實。」
既然真相、謊言皆為無窮盡的存在，那麼真相和謊言的衝突也是無窮盡的，結果必然造成一個一方是好人，一方是壞人的局面，這場對立的衝突，註定永無終止。
當然以上還不是最令人感到無助的，如果只是以為壞人只存在於除了我們自己以外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地鐵、高鐵等場所，我們可能會伸出援手幫助路邊向我們借錢的人，但是我們不知道求助者的真實情況，頭一熱、一衝動就借給他們了。
我們以為這是善良，其實我們是愚蠢的善良，我們助長了騙子勢力的進一步發展，他們會去騙更多的人，社會氛圍會因此變得更差勁，群體會變得越來越冷漠，從後果的角度來說，如果我們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糾正，我們就是犯罪者的幫凶，我們在那一刻就是不折不扣的壞人。
我們生活中還會拒絕別人，會跟別人競爭工作金錢地位，會和他人爭奪社會資源，會分手、會離婚等等，哪怕我們再善良，爛攤子收拾得再好，這一切在他人看來，我們隨時都可以成為對方的敵人、壞人，因為我們對對方的傷害已經造成了，類似的段子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不壞男人不愛」、「男人/女人都是騙子」。
再比如，我們會幫助身邊一個具體的、需要幫助的人，雖然這個人的處境可能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真正意義上的壞，但我們沒有選擇去幫助那些處於戰爭、疾病、身處惡劣環境、處於各種折磨中的人，他們才是最需要「急救」的人，但是我們絕大部分人不會真的去幫，因為我們有自己的生活，我們沒有那麼多的能力和精力。
但是我們過意不去怎麼辦？大腦會保護我們自己，不自主地少關注或幫助那些離我們很遙遠的人，哪怕遙遠的他們已經快不行了，但是沒辦法，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讓我們自己那麼難堪，我們也有自己的苦衷，久而久之，我們真的就會相信，我們都是好人，不是壞人，因為我們起碼幫助過人，我們會過濾掉那些我們看不見，但是更慘更需要幫助的人。
這就是斯大林所說的：「殺死一個人是悲劇，殺死一百萬人那是數據。」比起抽象和數據，我們更關注具體和細節，這也是科學研究的結果，我們本性如此，哪怕那些遙遠的人所處環境再惡劣。
所以綜上所述，我們厭惡且善於逃避現實，我們自己就常常也是惡人，是壞人，但是我們要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為了我們晚上能睡得著覺，我們腦子必須過濾掉那些信息，我們必須催眠自己是好人。
這也是關於行使善惡的駁論，這個觀點表達的是，人類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善與惡，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人與壞人之分，只有普遍意義上的默契與共識。
我的精神導師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
一件壞事最糟糕的情況，不是這件壞事被做成了，而是它居然取得了好事的名義。
如果說這個角度太悲觀的話，後半段還有補充：其實這個世界肯定還是好人獲勝的世界，因為小時候我以為，壞人最大的勝利，是他們打敗了好人，長大後我發現不對，壞人最大的勝利，是他們居然自居為好人。
所以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錯就錯在我們硬是把這場悲劇，逼著自己把它當成喜劇看，這才是最大的悲劇。
這是細思極恐的人性基底。不過還沒完，村上春樹的《國境以南太陽以西》就非常一針見血的坦言道：從某個角度來說，一個人的存在，必定會傷害另一個人。這甚至不需要論證大家就能明白，這很殘忍，但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就算我們不承認，我們也逃避不了。
既然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混亂和矛盾，我們無法避免地發起和承受任何傷害，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
不妨重拾樂觀，再換個角度考慮一下：
所有好事都有壞的一面，所有壞事也都有它好的一面，我們常說愛情是一把雙刃劍，歲月是一把雙刃劍，挫折是一把雙刃劍，這都是扯淡，這都是打著語言魔術蠱惑人的騙子話術，只要好好思考一下就會知道，所有事物，都是一把雙刃劍。
我們要知道，傷害也不一定是傷害，傷害也可能是一種治癒，好人不一定是好人，壞人也可能是好人，不要被所謂的道德綁架和片面固執，篤定了自己的大半輩子，而且道德綁架和固執己見通常都是讓你做單項選擇題，人生是道多項選擇題。
好比說，壞人就一定會傷害別人嗎？也不一定。競爭能擊敗對手，也能激勵對手；分手能使人傷心，也能使人成長，也才能遇到更合適的人；你以為扇了人家一左耳光人家會生氣，人家還會感激叫你扇右耳光說他要更清醒...
又好比說，說話委婉又注重人情世故的人，是不是往往都很羨慕那些樂觀派的坦率耿直的人？我們會覺得他們做自己很自在，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更有勇氣發起和承受各種各樣的傷害，他們也證明了不是所有的坦率或是傷害都會真的傷人，他們的形象因此顯得額外的高大或獨特，這是典型的委婉派對豪放派那不畏懼精神的一種憧憬。
巧合的是，「來啊，互相傷害啊」不止是一句網路段子，它更是展現了一個時代的人們想要好好表達自己的一種嚮往，恰恰展露出「傷害」的可轉變性，這個轉變，就是饋贈，這份嚮往，就叫做表達的勇氣。
我們用了「傷害」這個詞，表達了我們嚮往親密關係之間的一種相互饋贈的狀態，也就是說這不是毫無依據的滑稽之談，傷害是存在著積極意義的。
歸根到底，我們不應該太過害怕「傷害」，無論是發起還是承受，我們要做的是，儘可能地做一個明白人去行使自己的善意。
我們既是好人，也都是壞人，我們無法不傷害他人，也無法不被傷害。對於那些害怕給別人帶來傷害、給別人帶來麻煩、以及特別善良的好人，請放下心中的負荷，放下使命，提起勇氣，偶爾去「傷害」一下他人吧，因為有時候對別人造成的傷害，恰恰是一種對他人的幫助和饋贈，也甚至是一種對自己的自我救贖。
最後，關於中國式好人的墓志銘，我覺得這樣一句話特別適合：「這是一個好人，一輩子沒傷害過任何人，他乾枯至死。」
——the end
圖文：佐藤先生
編輯：佐藤先生
校對：白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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