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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才:從農民到將軍,曾任辛亥革命靖國聯軍總司令,最後成叛徒

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時,身邊有一位叫黎天才的人,曾十分引人注目,但如今卻似乎已被淡忘。

黎天才,原名李渤海,黎天才初為筆名,後為常用名。「五四」運動中,他與早期中共黨人李大釗、羅章龍、劉清揚等熟識。1923年,黎天才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不久轉為中共黨員,介紹人為高君宇、何孟雄。1927年4月,李大釗遇難,他接任中共北京市委書記。是年秋,黎天才亦被張作霖逮捕。剛入獄,同案的新任市委書記王某很快出賣了他,加之當局動用酷刑,他招認了。

此後,黎天才投靠了奉系。

張學良上台後,他漸被重用,成為張倚重的心腹謀士,主持東北軍系統的情報網。黎天才與中共地下組織北方特科、國民黨復興社等均有聯繫,游刃於方方面面之間。

1931年1月,30餘名中共中央委員發起成立了「中共中央非常委員會」,羅章龍被選為書記。「北方非委」隨即成立,黎天才當年的黨內同志大都參加了「北方非委」。轉來轉去,他又悄然成為「北方非委」特殊成員。同年2月,「北方非委」遭到破壞,「非委」骨幹韓麟符、王仲一、吳雨銘、李希逸等被捕。張學良將這一案件交由黎天才審辦,他身在奉系,心在「非委」,暗中釋放了他們。

在黎天才的幫助下,「非委」的部分骨幹進入東北軍,建立起秘密支部。

1933年,因東北淪陷、熱河失守,張學良在國人一片喊殺聲中,於4月倉皇赴歐洲遊歷。次年1月,在花費幾十萬大洋活動後,他回到上海。蔣介石不記前過,任命張學良為豫鄂皖三省剿匪副總司令,並調東北軍萬福麟、王以哲兩軍南下。此時,豫鄂皖「剿總」政訓處處長由國民黨中央委員曾擴情兼任,原是沒有副處長的,張學良借口萬福麟、王以哲軍南下,需進行政訓工作,遂設置了專職副處長,以黎天才充任。

西安事變前夕,「非委」領導人羅章龍在開封河南大學教書,東北軍「非委」支部中的一批前中共黨人,以黎天才、吳雨銘、李希逸為核心,接受羅章龍的領導,繼續從事政治鬥爭。

在黎天才的多重政治身份中,「非委」東北軍支部的領導人,是他最隱秘的職務,吳雨銘等「非委」骨幹人物也都掛職於政訓處。 西安事變中,黎天才等前中共黨人的義舉,可視為「非委」最後的組織行為。

張學良率東北軍由湖北到陝西後,表面上黎天才是西北「剿總」政訓處副處長,暗地裡不斷勸導張「做獅子,不做綿羊」,伺機發動兵變。他還向張學良推薦羅章龍,「以講學為名,實際請(羅章龍)來參加我們(指東北軍)的政治工作」。

1936年夏秋之際,西安已是山雨欲來。

某天的半夜時分,黎天才忽然接到張學良的電話,召他前去。他趕到時,院子里的卡車上滿載全副武裝的士兵,領命待發。張學良氣憤地對黎天才說,準備殺幾個省黨部的特務,手令已下,要聽一聽黎天才的表態。

黎天才冷靜地說,張學良如有更偉大的計劃,藉此起義反蔣,實行抗戰,殺幾個人也無妨;如尚無下一步計劃,則不必發兵,小不忍則亂大謀。

張學良聽後,收回了手令。

10月22日,蔣介石由南京飛抵西安。12月11日,他忽然召見黎天才。蔣介石說:「數年來,我一直把你看作是我的同志,是我的學生。」接著,他嚴厲譴責張學良反對內戰、一致抗日的主張:「你知道張副司令究竟是何居心,要幹什麼?」

他們談話長達一個半小時。黎天才離開臨潼時,已是晚間8點多。

剛回到家中,黎天才就接到張學良的電話。他趕到張公館,張學良說:「你不是勸我要做獅子、不要做綿羊嗎?我現在回答你,從今天起,我要做獅子了。」張學良授權黎天才負責整個行動的宣傳工作,動手起草通電。黎天才成竹在胸,迅速完成了通電的草稿。這就是關於救國八項主張的「張楊通電」,西安事變當天便向全國發出。

事變後趕來西安的周恩來,讚許通電顯示了西安事變的歷史意義——「如果沒有這種內容的通電及其八項主張,事變的意義,將來在歷史上更混沌了。」據黎天才自述,當周恩來得知他是起草者後,說:「很好很好,幸好你在這裡。」

12月25日下午,張學良親自陪同蔣介石乘飛機離開西安。

此時,周恩來正在張公館與人談話,在場的除博古外,只有黎天才。談話內容卻是令人不解的「敘舊」:周恩來對黎天才起草「八項通電」大加讚許,然後談及過去中共內部的恩恩怨怨。不難判斷,這一談話非周恩來所安排。因為周恩來在中午就通知博古,轉約張學良商談要事,斷無同時再約見黎天才的道理。而對「叛徒」黎天才來說,對中共方面一直存有戒心,這次卻送上門去,談些不關痛癢的話題——事實上,他心知張學良即將陪同蔣介石離開西安,卻不露半點口風。

這一切,大概不會是出於巧合吧。

1936年12月30日,黎天才不顧危險飛往南京,代表西北三方探視張學良,隨即被戴笠軟禁,成為東北軍中繼張學良後被南京方面軟禁的又一人。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黎天才獲保外就醫,恢復自由。此後,他留在上海,化名王文德,脫離了政治圈。

建國初期,黎天才曾為靜安區人民代表、區抗美援朝支會副主席。

1955年,黎天才被捕入獄,罪名是「叛徒、反革命」;1961年,他病死於獄中;1981年,上海市法院撤銷原判,予以平反。

黎天才以其冷靜的頭腦與過人的才幹,為張學良所倚重。他在西安事變中的地位舉足輕重,而相關史料卻大多避而不談其人其事,真乃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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