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篇《鳳山的傳說》
早年古北口外有四個出名的大集鎮：八溝、喇廟、鳳山、熱河。
這四個集鎮不僅人煙稠密，買賣興隆，而且各有各的名氣：八溝米、熱河面、要拉駱駝去喇廟，鳳山的姑娘不用看。
後來這四個集鎮的名字有三個發生了變化。八溝改成平泉，喇廟改叫多倫，熱河也改為承德府。其實鳳山也非本名，更早的時候它叫土城子。
據說鳳山的得名是清朝咸豐年間的事。那時，咱們國家受洋鬼子欺侮。他們仗著有洋槍洋炮，在中國隨意胡作非為。到了辛丑年，八國的洋鬼子竟勾結一塊打進了北京城。嚇得皇上、娘娘帶了宮娥彩女逃往熱河去避難。
既是避難，當然就顧不了許多。將士們只要保護皇上、娘娘不出閃失就得，誰還有閑心象平時那樣去管理閑雜人呀！
那些宮娥彩女別看平時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精米細面，可是宮中乾巴巴的日子她們早就受不了啦。人馬行至半路，一些有心眼的宮娥就趁亂偷偷蔫溜兒了。
一天，土城子村的樵夫王二早起上山打柴，行至廣靈山腳，見一個打扮得象戲子的姑娘坐在青石板上抹眼淚。
王二是個熱血漢子，平時鄰居有啥大事小情無不幫忙在前。此刻見姑娘孤孤單單，哭哭啼啼心又熱了。
王二上前問道：「姑娘是哪村人？怎麼落到這荒郊野外？如有啥難處儘管直說。大事辦不了，小忙我可以幫一幫。」
那姑娘抽抽咽咽、羞羞搭搭地說：「我們八姐妹老家都在京南。上月一場大水連村子都沖沒了。父母生死不明，只逃出我們八個人流落到這兒。舉目無親，無家可歸，真是不想活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線似地落了下來。
王二連忙勸說：「哎，哎那可使不得。人生到世上一回不容易，哪能隨隨便便就死呀！我看這樣吧，你把幾位姑娘都請出來，咱們共同商量個辦法。」
姑娘見王二說的誠懇，是個忠厚老實人，就很聽話地把其餘姐妹從山環里叫了出來。
這八個姑娘，一個賽著一個，真比花朵還要美。王二把她們領到村裡，找來三老四少商量安置。
北方人心眼好，熱情好客，沒費啥事，一家領上一個安頓住下。姑娘門很感激當地人的收留，有的拜了乾爸，有的拜了乾媽，全都不想再走了。
這幾位姑娘不但人長的好，手也巧。她們有的會編織，有的會繡花、有的擅長剪紙，有的烹調手藝特別高。
豐寧剪紙
他們用葦子編的小蟈蝸籠和皇家的樓台殿閣一模一樣，綉出的花樣比宮裡御花園的品種還多，那用紙剪出的仕女呀，飛禽呀、花花草草呀貼到窗上活靈活現，所向特別是做出的那手飯菜，在鄉下人眼裡甭說吃，看也來曾看見過，更不用說叫啥名字了。
一個地方出了巧手能人大家沾光。八姐妹把自己的手藝無保留地傳給村裡的姑娘們。
不久，土城子的編織、剪紙，針線活兒、風味小吃出了名。就連八溝、喇廟、熱河的商販也都搶著到土城子來訂貨。遠來的商人見八姐妹不僅手巧，而且長得也那麼出奇的俊美，全波震住了，走到哪兒誇到哪兒。很快「鳳山姑娘不用看」就傳開了。
一年，掌宮大太監李蓮英陪著慈禧皇后到熱河離宮避暑。這李蓮英最能拍馬屁獻殷勤，到了熱河，無時不想買點稀罕東西哄慈禧高興。買啥呢？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皇宮裡有的是，不稀罕。正在犯縐，一個小太監說：「公公咋不到二市場去蹓蹓，聽說可熱鬧了，賣啥的都有。」一句話提醒了李蓮英，他換了便衣，立時向市場走去。
他溜躂到二仙居，下了羅鍋橋，順著旱河沿進入了二市場。嗬，真棒！一大片空地上四周全是商販的攤子棚子。賣小吃的、賣雜貨的，相面的、要猴的，海了！
李蓮英正左瞧右看突然身旁閃過四個姑娘。她們穿的都是農家衣服，挎著編的非常精巧的籃子。
四個女子一到，立刻把集上的目光全吸引過來：「啊！好俊的姑娘呀！」
幾個攤子的老闆一窩蜂似地圍過來。
「姑娘，今兒個咋親自送貨了？這麼遠的路。」
「小號不是說定了嗎，月底我們親自去取。」
「親自送來一定是好的，我先看看。」
頭前那位姑娘等大家七嘴八舌亂了一陣兒才說道：「村裡有位老人病得很重，我們到這兒買幾味葯，順便把近日做的活兒帶來，不知可中各位的意。」說著她輕輕揭開了籃上的幔布。
「啊，水榭荷花！」
「八仙過海！」
「金山熔月！」
「玲瓏角樓！」
「太好了！這藍貨我留了。」
「這藍我留了。」
……
眨眼間姑娘籃中的貨全部被搶光。
李蓮英覺著這四個姑娘咋那麼眼熟？一時又想不出是誰，想湊上前瞧個仔細，又被一道道的人牆攔著。儘管他大喊了幾聲；「讓開！」可是根本無人理睬。秀得這位平時一貫作威作福，有權有勢的大太監毫無辦法。眼睜睜瞅著這四個姑娘在人群中沒了影。
鳳山戲樓
啥貨物受到人們這樣誇獎？李蓮英忍不住湊到攤前去看。啊，原來那「水謝荷花」是用紙剪的窗花。那「八仙過海」是做的一盆麵食。 「金山落日」是金線繡的幔帳。「玲瓏角樓」卻是葦子編的小籠子。手藝沒說的，就是和皇宮裡的匠人比也孬不了許多。不過……咦？他剛一想到皇宮，不料一下子有了新發現。怎麼製作的都是宮裡景緻？就是那盆麵食也是御膳房飯譜里的呀！
詭計多端的李蓮英稍一砸磨便明白了，那四個女子定是當年逃走的宮娥。
他眼珠一轉，馬上想出個狠毒的主意。於是裝出一副笑臉向商販問道：「這些東西太好了，京貨吧？
商販得意地說：「老弟，別以為啥都是京城的好，鄉下也有能人。不瞞你說，這是地地道道土城子貨。咋樣，買點吧？」
李蓮英胡亂挑了幾樣，回到離宮立即派人去追查。
再秘密的事也難捂得一絲風不透。兩個差官到土城不久，要抓八姐妹回宮的消息就傳開了。二、三年來姑娘們和鄉親處和得那麼好，誰能忍心瞅著她們再入火炕？大伙兒一核計就把她們都藏到村外的廣靈山上，每天讓樵夫王二去送飯。
一連五天村裡、山上無事。第六日直到午後王二才愁眉苦臉上山。送的飯也不像每日樣樣數數都有，只是幾個棒子麵窩頭。一看就知是王二做，上面還留著粗大的指頭印呢。
姑娘們齊問：「出了什麼事？
王二吭吃了好半會兒才說道：「差官查不到你們，就把全村父老關到衙里審問，還說不交人就治罪。姑娘，你們快點逃吧。」
幾個姑娘知道躲是躲不過去了，走又會連累全村父老遭。她們決定以死報答鄉親。於是姑娘們編了一套謊話，告訴王二，只要把差官騙來放了父老鄉親，她們自有逃脫的辦法。
王二信以為實，回到村裡告訴差官說他知道八姐妹躲藏之處。差官果然放了扣押的人，帶了十幾名縣衙役跟著王二到了廣靈山。
八姐妹齊刷刷站在利陡石崖山尖上，根本沒有躲藏的意思。
王二急得大叫了一聲：「快跑！」跑字剛出口，就被衙役捂住了咀。
差官越走越近。八姐妹始終一動未動。再有十幾步就要面對面了，八姐妹突然齊聲喊，「站住！你們要找的人在這裡，和鄉親們無關，還不快快放了王二。」
差官一想也對，就放了王二，說：「大膽宮娥，竟敢違犯宮規私自逃跑，快快回宮領罪，難道還要我們動手嗎？」
八姐妹同聲大笑：「回宮？你們做夢吧！」
笑聲撞在山壁，迴音未盡。霞光一閃，八姐妹已經跳下山崖。
幾天後差官走了。人們懷著思念來到廣捉山下收斂八姐妹的屍首。奇怪，那麼多人，找遍山前山後，山左山右，連個骨頭渣兒也未見到。只是發現八姐妹站過的山峰化出一隻石鳳，揚額翹尾面向土城，彷彿在訴說什麼。
那石鳳模樣的怪石，也許早就存在而沒引起注意，或許真的就是後來化成？無人考證。不過土城子人一口咬定是八姐妹死後化成。而且說的有根有派：什麼天子是龍，娘娘是鳳。八姐妹不死，必定有一人要當娘娘。
此後八姐妹再也見不到了，但是她們的精巧手藝卻繼承、流傳下來。至今鳳山的小吃，針線活計在北口外仍是數一數二的，尤其鳳山剪紙如今已做為藝術品遠揚國內外。
土城子人不忘八姐妹留下的種種好處，公議把土城了改稱了鳳山。
講 述 人： 靳育民 男 鳳山鎮人
搜集整理： 李金剛 男 豐寧縣文化館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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