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也有慈悲客
題記：每個女人心裡都有一朵蓮花，但在世俗的潭水裡，有的蓮花一輩子也沒開過。
一
環保督查會議開了三天，縣局辦公室副主任郭建橋忙得腳不沾地。結束後，他去賓館退房，留了一間沒退。
這是眼下他惟一能以權謀私的地方了。晚上，他沒有回家。
人到中年，仕途停滯不前，郭建橋回到家就像進了火炕，孩子都成人了，老婆張鳳卻還像當初一樣，瞧不起他這枚鳳凰男，他在家裡沒伸直過腰桿，終日看老婆眼色行事。
更扎心的是，上月，他突然發現自己那方面不行了。他趴在老婆圓滾滾的身上折騰半天，老婆一摸他那裡還是軟綿綿的，奚落他……
他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沒有什麼比這種事情更能打擊一個雄性的自信自尊了。一切都無滋無味，生無可戀。
晚上十點鐘，走廊里有腳步走過，在房間門外停頓片刻，又走了，他下床去看，見門縫裡塞進來一張卡片，上面有一個性感女郎大頭照。
郭建橋本想罵兩句，但看著卡片上豐滿性感女人，突然心裡動了一下。
也許，根源出在冰冷硌人的老婆身上？不找別的女人試試怎麼知道呢？
這麼想著，他鬼使神差地給卡片上打了電話，說點一個年輕漂亮的。
一刻鐘後，房間有人敲門。咚咚咚，寂寞的夜裡，回聲在空蕩蕩的賓館走廊飄蕩，郭建橋心驚膽戰，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真是昏了頭，巴掌大的縣城，藏不住隱私，這不是玩火嗎？
他在門後靜候片刻，想讓對方自己退去，可對方很執著地敲著門。
他趕緊打開門，放對方進來。一看，身材很好，足有1.7米,梳著丸子頭，清秀的臉龐透出年輕的光澤，一雙眸子濕潤潤地看著他，先生，您看我行嗎？
郭建橋的心一下就酥軟了。如果世上沒有這項生意，他這樣的失敗男人到老也別想沾年輕女孩的邊。
那一刻，他心中起了一股雄心，現在能安慰他的，就是她了。
沖了個澡，匆匆上床，他怕自己不行，沒想到的是，他對年輕女孩反應十足，提槍上馬輕車熟路投入戰鬥。當一切發生後，他內心有一絲的振奮，看來自己並沒有廢掉。
完事後，女孩乖巧地躺在身旁，他輕撫著她胳膊和背部，富有彈性的年輕肌膚，光滑飽滿沒有一絲皺褶，像水，但流不走，像玉，卻柔軟溫熱。
他一問，女孩才22歲，比他的孩子大不了多少，他不由心生愧疚，覺得自己變成了禽獸。
為了打破尷尬，他主動找她聊天。她說她叫李玲，來自鄰省農村，讀過兩年職業技校，後來患病母親去世，弟弟被查出有間歇性精神病，她就輟學打工掙錢給弟弟治病。
父親愛喝酒，家裡只有幾畝薄地，她小小年紀就成為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
半年前，她跟著一位做媽咪的同鄉下了海。她們每天都有任務，最害怕的就是進了房間客人不滿意要換人，那樣一天上不了幾個鍾，一月就存不下幾個錢。
他嘆了口氣，心生憐惜，你這麼年輕漂亮，隨便干點別的都比這強。
我想做生意，就是沒本錢。她說。
想做什麼生意？
開個小店，賣衣服，賣飾品，哪怕賣盒飯也行，我能吃苦，就是……沒本錢。
要多少？我給你。
三萬吧。女孩輕輕地吐出一個數字。
行,晚點轉給你.。他脫口而出，他不知哪來的慈悲心腸。
第二天上午，郭建橋把自己幾年前買的股票處理了，套出幾萬塊錢，這是他所有的私房錢了，他真的通過微信轉給了李玲。
二
幾天後，李玲給他打了電話，說她在火車站，要回老家做小生意去了，以後賺了錢，一定還他。
此後好長一段時間，她沒有和他聯繫。他一度以為自己傻得可笑，做了一件荒唐事。
直到春節前，她發信息給他，說大哥，祝新年快樂，生活幸福，我會永遠默默地祝福你。
他心中泛起一股隱秘的快樂。
他沒想到的是，這條信息，讓老婆張鳳發現了，再一查他的手機，順勢發現了那條未刪除的3萬元轉賬記錄，稍加盤問，他如實招了。
馬蜂窩被捅了，他當然沒有好果子吃。她先到他單位告發他嫖娼，繼而向法院申請離婚，由於他是過錯方，幾乎是凈身出戶。
本來前不久單位騰出一個副科級職位，他還有一線競爭的希望，現在連這一線希望也泯滅了。
他每天要鼓起巨大勇氣才能出門，他活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一把年紀了，晚節不保。單位的人都興奮了，足足嚼了他半年的舌根。
他在外面租了房，每天灰頭土臉去上班，度日如年，只想時間快點過，熬到退休。
鬱悶之中,他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你能不能來陪陪我？
她說：好。
第二天她就來了。他請了3天假，在鄰市的一家快捷賓館與她見面。他神情憔悴，蒼老了十歲，她溫柔地問他遇到什麼事兒？
她發自肺腑的關切讓他有些感動，還好，終歸有所補償，不至於輸個精光。
他也將她抱住，緩緩對她講述了事情經過，她不出聲了。差不多講完時，他感覺到胸前一片水濕，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她，發現她在流淚。
對不起！她說：我害了你。
接下來的3天他們日夜膩在一起，就像熱戀中的青年男女。他彷彿回到春天，渾身有使不完的勁。雖然他現在已經像個放久的橘子，不再新鮮。
而她，還是那麼年輕，如三月的桃花，張揚怒放，怎麼也開不敗。
兩人實際上才是第二次見面，但已經像老朋友一樣，開心地聊著各自家鄉的民俗，兒時的趣事，愛吃的小吃。這種奇特的性關係，好比橋樑，溝通了兩個天然孤寂的世界。
臨別的時候，他問她現在過的怎麼樣？他是想問她生意做的咋樣了，又怕她多想。她吱唔幾聲，沒有正面回答他。
三
此後的一年,兩人的聯繫仍然少得可憐。
直到她突兀地打了個電話過來，興奮地告訴她，她結婚了，懷孕了，孩子已經在肚裡幾個月了，她和老公都沒有文化，請他幫孩子取個名字。
他當即應允，翻著厚厚的大字典選了幾個備用名字過去，還打給她兩千元「鎖子錢」。
現在的他，已經頓悟了塵世，培養起了去公園跳舞，去郊外釣魚的愛好，有時饞了就到外面酒店解決，每月的工資基本不存。他也看開了，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操那多勞什子心幹嘛。
又過了半年，她給他發來一條信息，說孩子在醫院治療，重病，問他能不能借兩萬塊錢。
他有些不高興，不是有老公了嗎，怎麼還賴上他了。後來，他轉了五千元錢給她。他的存款也不多，總得留一點養老吧。
再一個月，他收到了她跳江自盡的消息。
李玲的一位小姐妹給他打的電話。他趕到李玲的老家，見到了李玲的這位小姐妹。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姐妹狠狠點燃一根煙，說李玲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們的事她都告訴我了。如果不是你勸她上岸，她也不會這麼早死。
李玲的家庭情況確實如她所說，是生活所迫，才下海的。她當時盤靚條順波大腿長，一些大場子也都夠條件去，所以收入還不錯。
如果幹個幾年，再回老家蓋房做點小生意，後半生也能安穩度過，她的許多姐妹都是這樣過來的。
但是，她聽了郭建橋的話，帶著他給的幾萬元錢毅然上岸。這點錢能幹啥呢？
她沒有社會經驗，沒有從商經驗，能做什麼呢？
她擺過地癱，學過美髮美甲，賣過服裝，都沒賺到錢，很快就把這點本錢花光了。
這時，一位打工的男孩向她發起瘋狂的追求，她動了心，嫁給了他。
他的家在山區，婚後，雙雙到外面的電子廠去打工。後來她懷孕生下孩子，發現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
為給孩子籌手術費，她悄悄下海賺外快，被丈夫發現了。此後丈夫對她日漸冷漠，公然和廠里的其他女工同居。
每個女人心裡都有一朵蓮花，但在世俗的潭水裡，有的蓮花一輩子也沒開過。
下海的時候，她把對婚姻和家庭的渴望埋在心底，現在好不容易爬上坡岸，救命稻草般抓住了一段婚姻，當然不甘就此放手。
她經常與他爭吵，撕扯，最終她選擇了喝農藥自盡……
郭建橋的心瓦涼瓦涼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小姐妹教訓他，你倒是好心，以為救她出苦海，可不知道她離開這一行，才是真的進了苦海。各人有各人的活路，你十足害了她。
艾哥後記：實錄了這個故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客觀地說，男主的這段人生歷程，確實是灰色的；但在灰色的背景下，也有在風月場中做了一次「慈悲客」的一抹亮色。
我們不能因女主「消受不起」而否定這人性中的善良。而女主，脫離苦海的行為也是值得肯定的。只是因為她對生活的抗壓能力，而產生了最後悲催的結局。
是的，我們需要陽光的生活；我們每個人心中都必須有自己的藍蓮花！
（本文圖片來自於網路）
END
作者介紹：青艾地號主，是一對資深情感記者，青姐終日采寫人性與性糾纏的那些事兒，以至於三觀與三圍不斷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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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看青姐、艾哥如何顛沛於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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