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網購和無人店的湧現，商場建築將會重生還是消亡？
1956 年商業模式. 圖片來自 Shorpy
西班牙建築事務所 Ecosistema Urbano 分析了購物中心作為二十一世紀美國商業建築最重要的類型學之一，並在此文討論了其興起和消亡的歷史過程，以及在美國以外世界各地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儘管購物中心多年來在「空間、方案、設計元素」上並無太大演變，但該類型學的發展歷程仍然值得細究。以下是我們總結研究結果後提出的設計策略。
設計策略
A // 購物中心+體育活動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B // 購物中心+遊戲場地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C // 購物中心+文化與創新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D // 購物中心+數字屏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數字信息作為已有建築基礎上一個新層次：
E // 購物中心+美食城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F // 購物+人際關係網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我們如今理解並體驗的消費概念，可能已經日漸式微。近年來，世界各地的購物中心或許歷經輝煌，卻從未真切地被當作一個試驗和創新的領域。
幾個月前，我們得到了一個機會開始執行一個與當前經濟／城市變化形勢密切相關的項目：振興商場。每個城市周邊的商場空間都是類似的。作為城市規劃師，我們十分注重去感知現代社會的需求，這個項目彷彿給我們注入了一劑現實，迫使我們重現考慮我們和商場的關係，以及他們在現代城市中所扮演的角色。
我們如今理解並體驗的消費概念，可能已經日漸式微。近年來，世界各地的購物中心或許歷經輝煌，卻從未真切地被當作一個試驗和創新的領域。
購物中心是一個從美國引進的概念，其發展與汽車的普及密切相關，在全球多個地區和文化流行但差異卻很小：相同的品牌，相同的美食存在於一個非常相似的氛圍中，在各種人工環境控制與暖氣中，該空間同時在物理與文化意義上與外界完全斷聯。這是一個嚴格意義上只以消費為目的建築，甚至都不提供讓人休息的空間或讓商場里的「共享」空間能真正意義上行使公共空間功能的條件，促進人際社交關係。商場的室內空間是私人化的，伴隨著高度限制性的空間使用規則卻模仿那些「外放式的」公共空間。
城市革新會面臨最糟糕的情形就是當一個不斷重複的模式能盈利。這種情況下，我們可能會誤以為這種方式是正確的，因為源源不斷的金錢是思考如何解決其他問題的最佳靈藥，這與經濟平衡同樣，甚至更為重要。我現在要發問：我們能否停下腳步，進行片刻的思索？
作為第一個練習，我們用 Google 搜索了商場的室內照片，結果如下：
圖片來自 Google
相距甚遠且背景各異的商場具有非常類似的空間、方案和組成，這種現象令人非常好奇。由此可得到第一個註解，這些商場設計背後的美學與哲學理念，以及他們僅作為「銷售機器」為目的的特質，在全球各地都極其相似。這樣的建築充分表現了建築語言的全球化現象以及在全球範圍內對一種社會經濟模式的複製。許多藝術家在作品中詮釋紀錄了這一現實；其中一位攝影師名為 Michael Galinsky，時年20歲，他在1989年決定對美國範圍內的若干商場進行一趟旅行。得益於網站 kickstarter 發起的眾籌，該系列作品被收錄在 Malls across America 一書中。
Michael Galinsky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能為行人遮風擋雨、在行道兩旁都有供人選擇想要購物的商鋪的「街道」空間概念是一項源自於革命後期工業社會的發明。隨著資產階級的興起，現代消費型社會的種子開始萌芽，逐漸形成了這種形式的現代城市中心。這類城市空間在歷史上最著名的雛形是十九世紀巴黎的長廊。 精緻的玻璃和鋼結包裹著這些奢華的商業街讓自然光透入，它們可被視為現代商場的前身，Walter Benjamin 將其定義為在城市肌理中創造的「小型城市，迷你世界」。
不過我們今天所熟知的商城通常被認為是奧地利裔美國建築師 Victor Gruen 的「發明」，他於1952年在 Progressive Architecutre 雜誌發表的文章激發了企業家和各地方政府的想像。Gruen 於1956年在埃迪納市（位於美國明尼蘇達州）提出的第一個構想原型，他的初始想法是要囊括一切城市組成，包括住房、學校、公共空間和植被。Gruen 具有烏托邦色彩的Southdale 商場初始設計最終在實現過程中忽略了其他元素，全部的創新都集中在實現「封閉式消費空間」這一形式上。
在此之後，Victor Gruen 事務所又繼續設計了許多商場，以至於他們定義了一種以商業為特定目的建築類別。這種普適的模型將城市風貌，社交，以及商業行為三者共同點的簡化做到了極致，被如此廣泛地使用，改變了數百萬美國家庭的消費模式，出行方式以及閑暇愛好。因此，延續至今，該模式已經完全注重於消費這一主題，而不再考慮公共空間的社交作用和城市特色。
圖片來自 Malls of America
美國商場不可思議的經濟成就被「美式生活」的消費主義進一步增強，最終，以一種激進的方式，許多城市放棄了本身的中心設施而選擇將商場轉化為社交或者青少年們碰面的地點。在1990年，商場的人流量達到了最高峰，在美國，一年新開放的商場有140家。
這個模式在其他城市和國家進一步擴張，並被歐洲這座舊大陸的一些城市所引進，如作為巴黎的商業走廊的再設計，但已經與原型相距甚遠。同時，一種新型的城市文化和消費理念應運而生，包括汽車的使用，城市熱點的擴張和城郊市民的生活。一些歐洲具有強烈獨特風格的城市也重新改造了這一模式。
圖片來自 Dubai Holding
現狀如何？
21世紀之初起，商場的建設速度逐漸下降。有以下幾個原因：
重生還是滅亡。關於城市復興的一些解決方案。
如今對於市民消費者的考慮是十分必要的，因為他們不僅只是為了揮霍購買的消費者，更是能夠在這裡享受多種經驗的體驗者。試圖將一個公共空間置於私人所有的建築里在概念上就與購物中心本身的定義和目的背道而馳了。但當今的經濟市場也使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一直沿用的方法，去發掘曾經由於經濟和城市危機而無法實現的更多新的策略和可能性。
這些購物中心已經不能再靠日漸減少的吸引力來維持自己了，它們若是不能改變，便會被時代所淘汰。一直以來，我們所熟知的購物模式都是一個開放的、親近周邊環境和消費者、與所處城市體驗相似的公共空間。換句話說，目前的困境也為融入新的功能和體驗、在已有空間基礎上包含更多新的內容提供了機會。
聖塔莫尼卡商業中心：從商場到商業街
圖片來自Macerich (Creative Commons)
聖塔莫尼卡在現代提升了競爭力正是因為它為消費者提供了更多樣的娛樂和體驗，不僅滿足了消費者的購物需求，更讓他們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氛圍。
為了積累經驗、尋找對於聖塔莫尼卡來說更適合的策略，弗蘭克蓋里在三十多年前設計了一所購物中心，儘管這個項目耗資兩億六千五百萬美元還暫時停業，但不能否認它打破傳統、建造一個可以遠眺山海和聖塔莫尼卡碼頭的開放商業區，不失為一個有趣的策略。這是重構商業區的重要案例，以一種激進的方式創造更多都市體驗，極大的超越了從前千篇一律的商業中心裡密閉狹小的環境氛圍。
在商場中體驗城市生態系統
我們有機會對坐落於巴塞羅那城郊的購物中心進行更深入的研究。這裡是九十年代建造的，不同於城郊只能靠汽車才能到達的特點，這裡可以通過步行或乘坐公共交通也能到達，這也是它的價值所在。絕佳的位置賦予了它極強的城市特徵，於是如何定義復興的策略，或如何區分它和它周圍的城市肌理成了最大的挑戰：有什麼新的活動和功能能被融入？如何與當地居民產生聯繫？如何回應社區的社會現實？這幢新的建築將扮演怎演的角色？怎樣才能保持經濟和貿易活力，得到現在處於大蕭條的城市撥款。
圖片來自 Ecosistema Urbano
這項提案強調通過引入新的功能從而使其成為一個更面向公眾的空間，吸引更多人，從而改進購物中心。面對著增加一個新的功能便能改善目前狀況的可能性，我們的提案研究了許多可供替代的選擇，每個選擇都能激發建築不同的特性，從而使這裡擁有自己不可替代的特點，從其他一成不變的購物中心裡脫穎而出。
改造一個大型封閉空間的社會作用的方法之一是：區分不同的主題的活動以及它們與空間的關係，以此創造新的、符合新需求的特徵。在空間與體育、遊戲、文化、科技、美食、網路以及其他城市活動建立新的聯繫，可以使厭倦了單一功能建築的城市居民被這裡多元化的體驗所吸引。
為了實現城市環境下的商業中心，很重要的一點是要淡化室內與室外的邊界，使閉合的空間更富有流動性，無論是理念還是實際上都與所處環境聯繫更緊密。立面雖說是室內外物理上的分隔，但也有它的優點。於是，立面成了市民連接系統，為他們提供了很多新的娛樂方式（攀岩、滑行、看電影、通過手機連接數字平台、增加綠植種類數量等等）
為這個巴塞羅那的商業中心提議的模型可以被作為一個探究如何將這類建築轉化成公共設施的例子。因此，多虧了那些考慮到環境、參與者和科技等方面的建議，他們才能將這個已被廢棄、過時的、未被充分利用的地方變得更好。
我們希望這些提案能夠給我們城市中許多「未被定義」的購物中心提供靈感，為了適應新的經濟環境而探索更多可能性、激發更好的想法，主動地以創新方式應對新的社會政策。
編輯：韓爽 黃馨儀；翻譯：邵逸如 蟻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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