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此夜同天共舉杯,梨花簇里夢千回
沁園春 雪霽游斷橋
霽日初升,妝就白堤,斷橋雪殘。
望蒼山鋪玉,梨花綻放;碧湖如鏡,鵝羽翩躚。
萬種風光,千般景緻,只待遊人放眼觀。
昂然立,笑北風凜冽,四九寒天。
天堂近在身前,風流客豈能不立言?
羨曾經和靖,梅妻鶴子;當時居易,揮筆成篇。
御筆康熙,西湖十景,直至今朝佳句傳。
詩興起,管才疏學淺?且把詞填!
註:下闋所寫三人分別是林逋(字和靖)、白居易和康熙,都在西湖留下名篇
七律憫雪
凜凜冬風莫掩門,接來白玉滿盈盆。
晶瑩使者霜娥夢,素雅精靈青女魂。
入世漂零沾穢氣,遭人踐踏印污痕。
本來天上冰清客,何苦凡間受濁昏?
七律雪夜醉著
此夜同天共舉杯,梨花簇里夢千回。
蟾宮玉桂人間落,紫府冰晶月下飛。
鏖戰東興軍有勇,狂歌易水士無歸。
明晨夢醒開窗賞,雪映朝陽萬丈輝!
註:頸聯兩典故分別是丁奉東興之戰,和荊軻刺秦易水之別,當時均天降大雪
【隨想】
近日杭州大雪紛飛,雪似乎有種博愛的情懷,她能大公無私地給世上的一切鍍上一層銀裝。一年中也只有這時候,老校區破舊的教學樓才不那麼令人厭倦。
這種天氣之下,每個南方人多少都會有些興奮。我應該屬於「多」的那種,因為從小在深圳長大,一個理論上屬於熱帶的地方(比如今天最高氣溫20度)。雖然每年寒假都回家,但一直到10歲才第一次見到雪。大學考回了杭州,但近些年下雪也不是每年必經之事了,於是乎,這種天氣對我來說就有了儀式感。或是小酌幾杯,或是外出遊玩,或是聚聚老友,反正總得有點事來做,有點詩來作。
苦於沒有出生在「盧雪庵即景爭聯詩」的時代,只好錄製了幾首和雪相關的詩詞自娛自樂。三首詩詞分別寫於三年,回頭看看,也還依稀能回憶起當時的心境。
成詩最早的是《憫雪》,是我為數不多厭世基調的作品,當時心情不爽,這點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不存在純粹的詠物詩,個人感情比例多少罷了。似乎是因為不諳官場,學生會有些不遂意,現在想想不過是又小又俗之事。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能想到借物喻己,用點意象,而不是靠著僅有的文字功底,酸溜溜地自憐,證明我對詩歌的態度,比三流作者還是好一點的。有心人讀出了敬畏自然的主旨,哪有這麼高境界,也就是讀完《紅樓夢》的後遺症——「葬花情節」而已。而且我本來就喜歡雪啊,看著她被人踐踏有點難過也是正常的吧,但又做不了什麼,也模仿個行為藝術?還是算了,題首詩聊以自慰罷。
第二首是《沁園春雪霽游斷橋》,最愛的平韻詞牌沒有之一,《江城子》能寫得豪情萬丈,但玩高難度大篇幅非《沁園春》莫屬。這闕詞給了我第一個全國級別比賽的一等獎,現在依然誠惶誠恐,確實過譽了。但創作的過程還是蠻有意思的:
當天睡醒已經9點多了,也不知道昨晚下那麼大雪,突然想起我一個杭州佬都沒在雪天去過斷橋,於是直接打車出發,也沒叫小夥伴(自然或半人文景點,一律推薦獨行,尤其是需要創作的話)。堵了一路才到,一看,橋面上哪裡還有雪?被熙熙攘攘的遊人踩斷倒是值得擔憂。但那又何妨呢?詩人眼裡的世界本來就跟現實世界不一樣,我看到的是「斷橋殘雪」,足矣。
走完白堤三橋後,還饒有興緻地到孤山下的放鶴亭轉了一圈,雖然之前也去過,但要省了這段路,詞的下闕的靈感就不知從何而來咯。詞不是現場填的,沒有倚馬可待的才情,回學校圖書館才完成。頗具戲劇性的是,填詞之前去實驗室做準備工作,填完詞吃個飯又往實驗室跑。小小科研,耽誤不了我的。
第三首就是《雪夜醉著》了,說起來慚愧。定稿是前天夜裡,然而並沒有喝酒,因為是把之前的舊作(簡稱1.0)做了改動。說是改動,其實後三聯沒有幾個字一樣的。寫1.0的時候確實喝了幾杯,然後除了首聯比較滿意,後三聯簡直不堪入目(估計酒勁上頭了),這次準備錄朗誦又翻到它,覺得這首不選進去著實有點可惜,就把它「重置」了。
其實2.0也沒太出彩的意境,說白了,就是一場雪,幾杯酒,然後開始懷古,最後想想古人那麼厲害,自己也要展望一下前方云云。實在對1.0好奇,可以私戳我,不奢望看過之後不笑,畢竟我自己都得笑,笑完別打電話給精神病院抓我就行。
三場雪,三首詩詞,各有各的特色,但仔細琢磨琢磨好像也沒什麼不同的。今後還會遇到很多場雪,這種儀式感也會一直陪我走下去。什麼?你問我最喜歡哪一場雪?
其實開頭已經說過了,10歲那場,和表哥在靈峰打雪仗堆雪人,還有比這更讓人興奮的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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