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隱現的大地——西藏五日之四
本文節選自《愛尚美術》「家園」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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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騎向拉薩的成都學生
第四日 曲折的桃花源
（2017年6月13日 林芝 天氣 陣雨 ）
林芝賓館——色季拉山口——雪崩遺迹——嘎隆拉雪山隧道——瀑布——芭蕉——墨脫格拉丹東酒店——石鍋雞——蛙鳴
起床成為一件最困難的事，只睡了三個小時，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我覺得自己的高反快要發作了。墨脫那麼遙遠，可收拾好行裝，張宜的一句話又幾乎讓我崩潰：他的身份證不見了。翻遍了他和我的一切行李，回憶、排除了所有丟失的地點，我已經做好了到附近派出所補辦臨時身份證的準備。
張宜堅持到人民醫院去尋找，那個值班的小護士還沒下班，她熱情地打電話核實，並領我們到昨晚的救護車上尋覓。她真是一個完美的天使，身份證就掉在救護車的地板上！宜兄再三表示自己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可以去墨脫，想到墨脫的海拔只有900米，我們決定繼續向心中的桃花源進發。
在路上我給那個小護士發微信，希望她留個地址，給她一件作品作為感謝，可她卻說這是應該的。林芝的山水和人群，在深夜酩酊之前，純凈而美麗！
車輛駛出林芝，沿318國道駛向色季拉山口，沿路的山川，高山杜鵑已經成片開放。到達4700米的色季拉山口，一路唱著「杜鵑花兒開」的宜兄果然療效顯著，竟要在這兒寫生。車外寒風刺骨，一陣雨一陣霧，山色變幻不定，但在一個瞬間，我們看到了雪山，須臾就被煙雲遮蔽，萬物在此並無常形。
車輛下行，只見南迦巴瓦山諸峰，煙雲縱橫，瞬息萬變，其宏大的氣象攝人心魄。於是停車繼續拍照、寫生。看到許多騎行者上山，和兩個成都來的學生聊天，他們已經騎行20多天，我們從不同的地帶趕來，在這神秘的雪山對面相逢，我為他們純真的笑容所打動，揮一揮手，我們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旅程，也許今生不會再相逢。
車在波密加油，翻過嘎隆拉雪山，就是墨脫。墨脫在藏文中為隱秘的蓮花之意，傳說蓮花生大師曾在墨脫修鍊。在2013 年嘎隆拉隧道通車前，墨脫每年對外通車的時間不超過四個月。抵達隧道前，雪山雲霧繚繞，堅硬如黑鐵的雪山，雪崩的遺迹延伸到山澗，令人觸目驚心。在雪山下拍照，雨點又密集起來，這孤絕的雪山遺世獨立，恍若世外桃源之屏障。司機賀老師介紹，雪山上有嘎隆寺，至今供奉著蓮花生大師的手印。
墨脫飛瀑
水墨煙雲
哦，嘎隆拉隧道，這神聖雪山的一扇門，這由蓮花生大師手印守護的秘境，我們心懷敬畏而來。
車過隧道，道路變成了沙土路，車輛盤旋而下，通過檢查站，進入了濃密的原始森林。車輛沿雅魯藏布江咆哮的江水顛簸，穿越無數溪澗，那一道道飛瀑直流而下，匯入江水。對比我從前見過的瀑布，簡直只能算是盆景，只有在這宏大的水之樂章中，方知「飛流直下三千尺」並非誇張，而是實指。
隨著海拔下降，路旁出現了高大的芭蕉與香蕉，紅竿的芭蕉與白竿的香蕉恣意生長，形如鐵鑄，每個葉片都是雄強的寫意，想必徐渭到此，也會大發胸中臆氣。逐漸有了田野，墨脫近了，這朵隱秘的蓮花終於要顯現真容。
車停到格拉丹東酒店，我有點發懵，這現代化的街道、規整的房舍、明亮的燈火，完全不是我心中的墨脫。我們來晚了，當墨脫通了公路，商業的觸角已經將這裡原始的院落蕩滌一空。晚餐我堅持要吃石鍋雞，這是我的底線，如果到墨脫吃了一頓重慶火鍋，墨脫之行的意義將徹底泯滅。
是的，我們吃到了石鍋雞，墨脫的石鍋，墨脫的雞，我喝了自進入高原最酣暢淋漓的一頓酒，不知快樂還是悲傷。一腳高一腳低地走在墨脫的街道上，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是走在家鄉沂源的街道上，四處是蛙鳴與蟲聲。
當夜恍惚入睡，只覺得夢境中也是一片蛙鳴與蟲聲！
責任編輯：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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