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男孩與兩個大包
今天我要講述兩個小男孩與兩個大包的故事。
1
第一個男孩，想要帶好朋友回家玩。
男孩說，載我回去吧。
男孩的好朋友有點害怕，說，我剛會騎自行車，不會載人。
男孩說，很簡單的，你儘管踏就好。我在後面幫你保持平衡。
好朋友還是有點慫。男孩說，你是辣雞。
好朋友勉強答應了。
男孩的好朋友騎車很謹慎，小手緊緊抓著方向盤，生怕失去控制。
好朋友很專註地上一個小坡，踏踏板幾乎用盡所有力氣。
男孩突然大喊，鞋，鞋。
好朋友有點慌，什麼鞋。
男孩說，有鞋，停車。
好朋友以為男孩鞋子掉了。
自行車突然搖晃起來。
好朋友在慌張之中努力保持平衡。
男孩因為發現車不穩提前跳下了車。
因為跳車，自行車擺動幅度突然變大。
好朋友急剎車。
好朋友像個風火輪一樣飛出了自行車，臉著地。
好朋友站起身來，感覺昏天黑地，搖搖欲墜。
完好無損的男孩看到好朋友滿臉鮮血，慌的邊往後退，邊說，你，你回家吧，注，注意身體啊。我，我先走了。
好朋友叫住男孩，你別走啊，我現在有點暈。你要帶我回去啊。
男孩驚慌失措，只好跟著好朋友走。
好朋友鼻血一直往下淌，耳邊只聽到男孩的聲音，快跑，快跑。
好朋友迎風一直跑，一直跑，任由鮮血往臉兩邊流淌。
好朋友的婆婆在河邊剛洗完衣服，認出了男孩和好朋友。
婆婆一臉驚訝與心疼，大喊，別跑了。婆婆取下好朋友的紅領巾，扎住鼻子，牽著好朋友的手快步去衛生站。
婆婆讓男孩去告訴好朋友的奶奶，結果男孩的一句話，把好朋友的奶奶嚇個半死。
男孩說，你孫子進醫院了。
止了血之後，好朋友鼻子下方結了一片血塊，像極了黑色的鬍子，被學校同學嘲笑是日本鬼子。
好朋友額頭上鼓起了個大包。每當好朋友摸到額頭上的包，就會想起這件事。
這個包一直沒有消去。
2
第二個男孩，想要帶他的小老師去摘龍眼。
他問小老師，我給你帶的龍眼好吃嗎？
好吃啊。很甜。老師很喜歡。
他又問老師，我們下午放學去摘龍眼好嗎。
他說，我知道有個地方，有棵龍眼樹，龍眼特別好吃。我帶你去。
老師答應了。
放學後，男孩騎著自行車載著老師，帶上他的幾個小同學，出發了。
小同學說，為什麼不載我們。
男孩說，因為他是我的老師呀。
沿著泥濘的小路，他們領著老師來到一間破舊的房子後。
男孩舉高了手，就是這棵，好甜的。
男孩摘了一些塞到老師手裡。
男孩的小同學說，看起來那棵的龍眼不錯啊。
男孩說，我沒有問過那棵的主人能不能摘。
同學說，試試嘛。
同學們拿著石頭往樹上扔。
同學們拿著木棍子往樹上扔。
老師因為新奇，也準備湊前去看。
男孩推著自行車，跟著老師。
樹上突然掉下一團黑色的東西。
老師看見小同學們紛紛低頭，甩頭甩手。
男孩大喊，黃蜂啊。
小同學飛快撤離，老師見機回頭就跑。
老師一回頭，蜂群一擁而上。
老師聽到耳邊充滿了嗡嗡聲。老師邊跑邊用手抓起頭上的幾隻蜜蜂往兩邊的甩。
老師跑過草叢跑過泥堆跑過樹林，身邊一切景色都呼嘯而過。大概跑了五分鐘，把蜜蜂甩到十萬里之後了，大家才慢下來。
過了好久，小男孩騎著自行車趕上了。
男孩笑嘻嘻說，你們跑好快啊。
男孩說，我站著不動，啥事都沒有哩。你們有事嗎。
老師突然意識到太陽穴隱隱脹痛，好像有東西要從頭皮掙脫出來。老師可以感受到腦袋血管的脹動。老師被蟄到了。
小同學們嗷嗷叫苦連篇，捂頭喊痛，抱頭痛哭。
男孩說要載老師回家，媽媽有葯可以塗。
男孩說，他的另外一個同學的爺爺會熬一種很厲害的葯。這種葯往傷口一敷就不痛了。男孩今晚去找那位爺爺。
男孩說，我不該帶老師來摘龍眼的。男孩很抱歉。
男孩說，有黃蜂應該原地趴下，這樣子黃蜂就發現不了了。
男孩邊載老師回家，邊跟老師講話，時不時問老師還痛不痛。
老師一手捂著太陽穴，一手緊緊抓著今天摘來的龍眼。
男孩到家了，立刻找來了棉簽和萬花油，給老師傷口塗。男孩說，沒事的，我小時候被蟄過滿頭都是包，到最後都好了。
男孩嬉皮笑臉問，老師你下次還會吃龍眼嗎？
老師笑著說，不吃了，也不摘龍眼了。
男孩又載老師回校長家，男孩把剩下的棉簽和半瓶萬花油都給了老師。
男孩臨走前說，對不起啊老師。
老師回房間休息了。夜幕降臨時分，老師的同事叫醒老師，說有學生找。
老師下了樓，發現男孩剛下自行車，氣喘吁吁。他遞給老師一個紅帶子，說，這，這裡面就是那位爺爺的神奇藥草，爺爺說，說老師把這個拿去泡熱水，煮沸的那種，然後敷在傷口上，敷五分鐘，一天敷兩次，早上起來和晚上睡覺前。
他一個字一個字講得那麼清楚，好像是認真背過的樣子。
老師，記得敷啊。我走了。
老師目睹男孩與自行車的影子，消失在夜幕中。
老師不好意思告訴男孩，老師已經打了針，買了西藥，老師不好意思告訴男孩，老師沒有用那些藥草。
老師太陽穴上鼓起了大包，這個大包不久就消去了。
3
我就是文章那位好朋友和小老師。
這兩個男孩很快與我失去了交集。
我不知道這兩個男孩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但我知道，大包里裝著的，不只是仇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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