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不能打死我親媽吧！」 所以你就可以餓死你親爸？
木
早生的鈴蟲
程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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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咋辦啊！我總不能打死我親媽吧！」
這是格姐在那年初秋聽過的，最讓人心寒的一句話。這個事情在我心裡觸動很大，幾次提筆，幾次落淚，卻依舊沒能完整寫下來。
時隔久遠，可是那畫面卻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腦子裡。
昨晚我在的城市下了很大的雪，燈光昏暗。漫天的雪花在暖黃的路燈照射下美得不可方物，卻又讓人心生悲涼。
跟朋友約了一起吃火鍋，路上看到大雪天還在撿垃圾的老人家，心被揪了一下。那一頓火鍋我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
看看身邊的人，舉杯吆喝，觥籌交錯，我著實有點恍惚。
裹緊衣服出了門，給家裡的父親打了個電話。我說，爸，我這邊下雪了。父親沒問別的，只說多穿點。
我靠在路燈下，沉默了許久，眯著眼睛，在那昏黃燈光下，我彷彿看到了當初那個衣衫襤褸的小老頭。
......
大學的時候，勤工儉學，在學校附近的服裝店裡兼職。
初秋，天氣陰晴不定，早上還涼颼颼的，中午就出太陽了。跟往常一樣，我和店長在聊天。聽到門外激烈的狗吠聲，才看到之前睡在隔壁店門口的流浪漢，往我們門前移了過來。
店長讓我過去跟老伯講一聲，往旁邊坐點，不然進進出出的，玻璃門很容易撞到他。
我小心翼翼地過去推開那扇乾淨得看起來一塵不染的玻璃門，門內門外對於門前這個老伯來說，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他穿著深藍色並且看起來不是很合身的西服，蜷縮著躺在他僅有的家當，一條髒得不成樣子的方毯子上。
天氣不算炎熱，修鞋鋪的大黃狗一直衝著他發出威脅與警告的叫聲。他的周圍卻圍著許多的蒼蠅，他只能時不時地揮動他那雙黝黑又髒兮兮的雙手。
我盡量提高嗓門：「大爺！您往旁邊坐點兒！這兒...這門會撞到您！」
大爺吃力的直起身子，沒有精神的眼睛看了我很久，對我擺擺手：「我...我就是想睡會兒。」
因為在這一塊兒出現的流動人員比較少，最近市裡又在嚴查創城，所以很快，就圍過來一些人。
「老人家，你從哪裡來啊？你家人呢？」
「哦喲，真的是蠻可憐的！怎麼一個人躺在這裡啊？」
「會不會是老年痴呆從家裡走出來的啊？」
人們議論紛紛，之前清冷的街道反而一下熱鬧了起來。
大爺沒說話，默默地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直到管事兒的人過來了，大爺才哆哆嗦嗦地開口說話：「我是退伍軍人，過來上訪的！從村裡走了好幾天走到這兒的！」
管事兒的問他上訪什麼，上訪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爺有點淚眼婆娑，黝黑的手在眼角處揉了揉：「我實在是忍不了了，家裡老婆打我，我跟兒子說，兒子也沒辦法。這個小拇指就是被她打折的。」
說著他伸出那黑黢黢的，彎的有點厲害的小拇指，嘴裡緩緩地吐出一個字：「疼！」
眾人唏噓並直呼可憐，卻依舊滿臉好奇地想聽下文。
「政府好啊！我前天去上訪，他們說領導出差沒回來哩！就讓我周三來，還給了我50塊錢，買了好多個饅頭哩！」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用剩下的一些散錢：「噢喲，老了，不中用了，以前還是軍人的時候別說這十幾里地了，這幾十公里也能徒步走下來哇！不行了，太累了，就想睡一覺！」他轉身指了指鋪蓋。
有個姑娘特別善良，趁大爺講話的功夫，趕緊給他買了個麵包，塞進他的手裡。大爺有點不好意思，擦擦手，將面包藏進了布袋子里。
管事兒的人問他：「你子女呢？」
「我女兒根本不管我。我兒子？嗯，有錢啊！但是不給我！我也不要他的錢，我只想跟我那老婆子離婚，她老打我！
我就跟兒子講啊，兒子說他沒得辦法誒！也不給我生活費，他說他不能把他親媽給打死吧！」
老人說著說著，再次用手掌揉了揉眼角，動作緩慢，小拇指微微顫抖。
......
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也不忍心聽，關上那扇玻璃門回了店裡。
只是後來人群散了，才得知消息，有關部門的人在附近給大爺找了間賓館先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去找尋他的家人。
......
都說多事之秋，這樣的事情配上秋天這樣的季節，總歸是讓人感到一陣蕭索之意。
看多了電視上眾叛親離，親人反目的故事，只是未曾想到自己也會親眼見到親耳聽到這樣的事情。
這比從電視或者報紙上得知消息更讓人覺得膽戰心驚，揪心撓肝。
有時候世態炎涼的樣子，也會讓一個曾經是鐵血男子漢的退伍軍人留下淚來。
想起前幾天看的一篇文章，講的是一位父親辛辛苦苦開滴滴掙血汗錢，供遠在美國的兒子留學讀書。
只是沒想到，這個父親眼裡去南極考察，在南極看極光，認認真真學知識的好兒子，卻在美國開著瑪莎拉蒂的跑車，泡著夜店裡花花綠綠的姑娘，戴著十幾萬的愛彼表。動不動就跟父親講，什麼課程需要交3萬美金的學費。
父親是老實人，兒子要錢，拼了命地賺也得給啊。
我不知道得知真相以後的父親會是什麼感受。我想，他難受的原因不是兒子花錢，而是兒子騙了他吧。
畢竟你能傷害到的，永遠都是最愛你的人。
還記得，他是帶你看世界的第一人，他教你什麼叫做男人的擔當與責任，什麼叫做男子漢的熱血與青春。你騎在他的肩頭吱哇亂叫，他帶著你在河邊捉泥鰍。
可是有一天這座巍峨陡峭的大山還是不行了，他需要你的支持和幫助的時候，你卻失憶了。你忘光了擔當與責任，忘掉了在他肩頭上的激動與喜悅。
你忘掉了他曾經作為軍人的尊嚴。
最後，放上一張偶然間看到的照片，在地鐵上，一個中年男子，懷裡抱著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從小，你讓我坐肩頭，長大，我讓你躺懷抱。
沒看夠的這裡一定有你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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