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蜜糖中緩緩被淹死的螞蟻
一千靈異夜第237夜的故事
七點時館（上）
文/夜航歌
楔子
凌晨一點整，宿舍一片安靜，我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覺得大腦一片清醒，沒有一絲睡意。唉，果然不該喝兩杯咖啡的，想睡覺又完全睡不著的感覺太痛苦了。我翻了個身，床鋪發出「吱嘎……」的聲響。
突然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黑暗中的光讓我微微有些不適。打開一看是條簡訊：「憂憂，我在宿舍樓下，來幫我開下門。」
唉！我認命的爬下床，套上一件薄外套，拿起鑰匙出門。我的宿舍在五樓，六樓的房間是大四學姐們的，所以這幾個月基本空置著沒有人住。宿舍樓到十一點三十準時熄燈，走廊也一片黑蒙蒙的，除了安全燈發出蒼白的光，有些像電影里卸下濃妝的戲子，透出蒼白疲倦。
走廊轉彎處的掛鐘有節奏的「滴答滴答」像個停不住腳步勞累的人，我拉了拉外套，加快了下樓的腳步。
宿舍大門的鑰匙一直掛在宿管阿姨房間窗口處，其實也是阿姨偷偷給晚歸同學留的門。我拿鑰匙打開門，徐悅帶著一身寒氣閃身進來，她不住的朝手心哈氣，嘴唇凍的有些發青。
回到宿舍，我重新躺回床上。一會兒，洗漱完的徐悅鑽進我的被窩，將暖床的暖水袋抱在懷裡，輕聲道：「憂憂，你猜猜嚴樂怎麼回答我的。」
我看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愉悅的微光：「他答應和你交往了？」
「對啊！」她開心答道，聲音提高几分：「而且他居然告訴我他早就喜歡我，想向我告白了，你真不知道我當時多開心！」
「多開心？」我聽見她歡快的聲音輕輕笑了。
「我真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啊……」
聽著她夢囈般的低喃，我閉上眼，緩緩陷入夢中……
一
我就讀的大學是個不出名的二本院校，學校卻也有百年歷史了，而我所在的院區也是這學校最老的校區，但並沒有書中或者電視里描繪的民國建築，唯一能證明學院歷史的是一棵棵上百年的參天大樹。學校綠化很好，以至於有些陰涼過頭，所以很多住在一、二層的學生都抱怨過宿舍太過陰森、潮濕。
可能由於我從小住在山區，對這樣的環境很滿意。我喜歡滿眼的綠意和陣陣涼風掃過樹林發出的聲音。
大學三年，宿舍同學陸陸續續搬了出去，最後只有我和徐悅。
南方的冬季總是帶著寒氣入骨的濕冷，我揉了揉凍得有些腫脹的雙手。
「沈憂，徐悅呢？」我抬頭，看見等了許久的人迎面走來。
「她有事要出去一趟，可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所以讓我在這兒等你來告訴你一聲。」
嚴樂嗤笑一聲，「所以你就和傻子一樣在這兒等著？說實話，你這個徐悅的跟班做得很好嘛！」
我垂下眼不說話，轉身走了。其實我一直知道，認識的人大多不記得我的名字，他們總喜歡叫我徐悅的影子或者徐悅的跟班。優秀的女生總是喜歡找些低調或者無法高調的朋友來襯托自己，顯然，我便是襯托徐悅的，而且是個優秀的陪襯。
「喂！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生氣呢。」嚴樂兩步追上來。
「我沒有生氣。」
「明明一副生氣的模樣還說沒生氣，對了，昨晚徐悅回宿舍你沒和她說什麼吧？」
「我一直是這幅模樣。」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還有，你覺得我該和徐悅說什麼？是該說的還是不該說的？或者你可以告訴我我有什麼不該說！」
「你！」他冷著臉道，「你也沒資格說話！當初是你主動提出分手的。」
我聳聳肩，不再說話，快步離開了，我怕再待一會兒都會變得歇斯底里。
「憂憂，我回來了。」
我停下敲鍵盤的手，側著頭看了看她，「我幫你告訴嚴樂你有事出去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脫下外套趴在我背上，「你猜猜我今天去幹嘛了？」
「猜不到。」
「唉唉，真不可愛。」她揪了一下我的臉，「我今天是去找一個地方。你不準告訴別人哦！」
「嗯。」
她握著我的滑鼠，打開一個網站。負責的說，在我看來這個網站的設計很非主流，漆黑的背景，鮮紅的血還有些詭異的音樂還有「七點時館」幾個花俏的大字，看著讓我覺得實在搞笑。
徐悅她指了指下面很小的一行地址，「其實我也不太相信的，但是我聽一個已經畢業而且和我關係很好的學姐說，這個地方真有方法能讓時間停下。我今天就是去找這個地方的，可是問了十個人有八個不知道這兒是哪兒，剩下那兩個指出來的路都完全不一樣。」
「你信這個？」我無奈的看著她臉慢慢漲紅，道「我倒是知道這個地方，上次你說睡不好覺，我給你的那個安神香囊就是這條路上的一家店買的。」
「真的？那這麼說真是有這個地方咯？那咱們明天翹課去吧。」她激動地雙眼亮晶晶的望著我。
我點了點頭。
二
天下著細細的雨，有些霧蒙蒙的感覺，這種潮濕的天氣覺得打傘都無法擋住那種順著你脖子、手腕潛進的涼意。徐悅一早便拉著我出門，很不容易的找到了那條街。
我看著花俏又難看招牌，指了指，「是這兒吧！」
「對啊，原來真有這地方啊，我們進去瞅瞅吧。」她揪了下我的袖子，有些踟躕。
「我不要，我在門口等你，你自己去吧。」輕輕拍拍她的背，我搖搖頭。
她看我一副拒絕的樣子，猶豫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把傘收起推門進去了。
我靠在屋檐下，這時手機突然震動。
「喂……」
「沈憂，你到底像怎麼樣？我們把話攤開了說行么？！」
「我想怎樣？！」我打斷他的話，「我不想怎麼樣，我們倆有關係嗎？沒有！」
「你心裡清楚，以前的事情當是我的錯好嗎……」
「夠了！」我聲音有些尖銳的打斷對方的話，「沒有以前，我們倆從來都沒有任何關係，以前、現在、以後！還有，你真讓我噁心。」
我直接掛斷，心裡惱怒而憤恨。
「滴答——滴答——」店內不斷傳來鐘錶走動的聲音，讓人愈加煩躁。我從門微微打開的縫隙中看了看，裡面很暗並沒看清什麼。想了想，我便推門進去。
屋子內燃著不知名的香，淡雅的味道慢慢捋順我每一根繃緊的神經，然後微微縈繞著腦海。屋內的擺設倒是帶著古典氣息讓人愉悅，不過奇怪的是，正牆壁上掛著一面非常現代的鐘，而時針分針正指著7:00，秒針停在原地抖動，不斷發出滴答的聲響。
正巧這時店內一扇門從裡面拉開，我一看，徐悅正好從裡間出來。
她臉上帶異常開心又明顯克制的表情轉頭道：「謝謝您的幫忙，您說的我都記住了！」
「該說的我己說，你自己記好就是了。」店內坐著的一個男人答道，他的神情讓我感覺分外奇怪，怎麼說呢，他一臉開心的模樣，開心的就像中了彩票甚至更甚的事情，但是那種開心與興奮接近有些扭曲了。如果非要形容，那我覺得可以說他像是在蜜糖中緩緩被淹死的螞蟻。
似乎看見我在瞅他，他笑得更加開心，可是那雙眼中的掙扎讓我忍不住扭開頭不敢正視。
徐悅沒打開傘和我擠在一個傘下，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離開，轉身前，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眼神渙散，但笑臉卻像定型一樣的男人。
真是奇怪的地方，我搖搖頭，對徐悅道，「這店到底是賣什麼的？」
徐悅看著我，一副像小孩得到一大包糖果想要告訴別人又怕別人分享的模樣。
「你……你怎麼了？」我仔細看了看她。
「沒事，」她深吸口氣自言自語，「只不過是不敢相信是真的，原來真的可以啊，真的太開心了，和那天晚上一樣的幸福感，真讓人不敢相信。」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忍不住提高聲調。
她愣了一下，繼續笑道，「沒什麼啊，我只是買了一塊手錶。」說著揚起手臂給我瞅了瞅，是那種老式的表，銀色的錶帶發著暗淡光澤，中間白色錶盤都有些發黃，指針卻停滯著來回擺動。
「看你這麼開心的樣子我都會以為這手錶是古董呢，不過仔細一看，嘖嘖——這表的模樣還真像古董，夠老氣的！而且這表是壞了吧？都不走的。」
「亂說什麼呀！」她佯裝拍了拍我的肩膀，放下衣袖遮住那塊銀光暗淡的「古董表」。
我對她的興奮感絲毫不理解。
徐悅到睡覺前都一直保持著這種興奮又幸福的狀態，讓我看著感覺的實在奇怪，我半開玩笑問道：「你該不會睡不著了吧？」
「當然不會，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夢，我現在就覺得自己是在做著美夢。」她眯了眯眼，像只饜足的貓。
「好吧，那晚安好夢。」我關燈，慢慢放鬆下來……
昨夜驚悚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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