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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談論抑鬱症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首先抱歉今天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但我必須得說了,因為這對每個人都有益無害。

再就是文中肯定會有錯別字,大體能看懂意思就行,別要求太高,因為我要講的,就是對自己要求過高的抑鬱症。

一一一真的,要不是知道身邊有這麼多人患有抑鬱症,我還不相信身邊有這麼多人患有抑鬱症。因為很多時候,抑鬱症和感冒的癥狀差不多:渾身無力、食欲不振、鬱鬱寡歡、萎靡不振。一個身(意)強(志)體(堅)壯(強)的人可能沒什麼感覺就自愈了。而一個虛弱的長期病患就可能就此倒下了。

抑鬱症患者基本上處在紡錘的兩端。一端是原本非常樂觀優秀的人,譬如海明威、梵高、張國榮、憨豆先生、周星馳、崔永元、瑪麗蓮夢露等等等等,甚至連咱們的偉大領袖也罹患躁狂型抑鬱症--------除了長期嚴重失眠,日常生活黑白顛倒外,耄還經常摔東西、撕文件、打人、罵人。後期莫名其妙地拒絕參加周恩來的追悼會,進而穿睡衣弔唁陳毅、會見外賓。乃至於文革前夜穿著睡衣竄訪空軍第34師一一一甚至還發表了講話。嚴重失眠加躁狂型抑鬱一一一實際上已經接近精神分裂了。再說紡錘的另一端------低收入者更容易患上抑鬱症,譬如農村的抑鬱症發病明顯高於城市,而其中的女性患者因為社交障礙、家庭地位以及性別歧視等諸多原因,病患數量是男性的三倍。也正因為上述原因,這種「羞於見人」的疾病往往被家人忽略甚至刻意隱瞞。

我所篤信的弗洛伊德師傅認為抑鬱是一種轉向內心的憤怒。身處抑鬱的人會自帶一種無意識的憤怒和敵意。但TA所處的社會環境和自身一貫表現又不容許TA表現出這種看起來毫無緣由的情緒,於是這些無處宣洩的憤怒和敵意只得轉向內心----------「自己生自己的氣。」久而久之,就會鬱結於心。而此時如果你妄圖對這種看似矯情的內心戲進行安撫或者批判時,這股「真氣」將會劈頭蓋臉的砸在你身上。因為TA們並不需要你的理解、同情甚至陪伴,他們是要你自責、內疚和悔過。不出意外的話,彼時的你會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圍著你,因為抑鬱「症」就是「病」,應該就醫而不是簡單「說說」而已。抑鬱症就像一輛汽車,裡面的人右腳拚命地轟著油門,左腳卻死死地踩著剎車,遠遠望去這輛車一動未動,但裡面的人已經瀕臨崩潰了。

好在抑鬱症是可以提前預防和發現的,它有如下表現,請對號入座,及時發現,儘早治療:

1,人逢喜事卻精神不爽。經常為了一些小事無端地感到苦悶、愁眉不展;

2.性情大變,對以往的愛好,甚至是多年嗜好,譬如嗜煙、嗜酒都失去興趣,整天無精打采,唉聲嘆氣;

3.日常變得懶散,不修邊幅,思維以及行動也變得遲鈍,遇事左右為難,無力決斷;

4.睡不好,不是嗜睡就是長期失眠,尤其以早醒為特徵;

5.經常自責,自我評價低。對已經原本過去了的事情充滿懊悔,對未來喪失信心;

6.妄想多疑,總懷疑自己已經身患重病,雖然不斷進行各種檢查,但仍難釋其心;

7.記憶力下降,精神恍惚,注意力難以集中,經常丟三落四,進而愈加否定自己;

8.脾氣變壞,急躁易怒,動輒歇斯底里或是嚎啕大哭;

9.食慾銳減或猛增,經常莫明其妙地感到心慌,忐忑不安;

10.反覆想到死並偷偷著手準備。

剛才說到「儘早治療」只是一個願望,實際上絕大多數抑鬱症患者都諱病忌醫。他們即使在親人或朋友的督促下走進醫院,也不會坦然說「大夫,我抑鬱了。」而通常會說「我最近晚上經常失眠」。因為幾乎所有患者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抑鬱症,而是堅信自己真實地發生了無力改變的問題-------還別說家人和朋友,就算患者之間,輕度抑鬱無法理解中度患者,中度患者也理解不了重度抑鬱一一一不在一個段位上。也正因為如此,不僅就醫以及服藥環節很難實現,就連旁人言語提及都會激怒患者。這也是國內抑鬱症就診率還不到10%的原因。

叔本華叔叔說生命有兩種痛苦,一是慾望無法滿足,再就是慾望得到了滿足。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周易》最後一卦是「未濟卦」,意思就是說這個世界是不完美的,有「從頭再來」的意思。也正因為不完美,宇宙才能生生不息,孔子就曾說「過猶不及」。而抑鬱症患者就剛好可以分為「過」與「不及」兩類。「過」好理解,原理和約炮兒基本一致:假設你衣食無憂,有個好皮囊還隨機附送了一副伶牙俐齒,品味不錯、眼光不低,上眼上手上趕上床的都是上品,得手一次你自然很高興,得手兩次你會很得意,得手三次你會很驕傲,可回回都得手就真的沒意思了。我在有個朋友即是如此:人稱「少婦殺手」,雖然年逾四十卻因為每每得手導致至今未婚--------他已經成功到無法相信任何女人了。並且這種生無可戀的痛苦是不能與人言說的一一一別人一定覺得是在炫耀。可誰難受誰知道,除了情人節需要拼了老命「趕場兒」外,逢年過節都是孤家寡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另一類是「過了油」的「不及」:先天不足、後天不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由此導致長期壓抑自卑,進而產生抑鬱。這類人的顯著特徵一是自我保護意識過強,動則驚詫,並有強烈的自我否定傾向,認為自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畫地為牢、步步自封;第二個特徵是自我感動、自欺欺人,原本很普通很普通的一部國產電影(你懂得),自己非讓自己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不行。聽信了這種朋友的鼓惑,會坐在電影院里一邊往嘴裡扔爆米花一邊暗罵自己是個傻波依。

坦率地講,對抑鬱症患者的任何說教都是無用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特么是信了一一一站在痛苦之外規勸痛苦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而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說,即使鼓勵也像是在對一個啞巴說「別緊張,明天的述職演講你絕對行」一樣可笑。抑鬱症就是病,如果發現,首先就該及時就醫,該休息就休息、該吃藥就吃藥、該住院就住院。也別想太多,如果感覺快綳不住了,甭管多大的事,就算有人搶雞蛋也先睡一覺兒再說。總之就一句話:放過自己。

我由於天生多愁善感的原因,常年隨身自帶憂鬱氣質,別說七災八難,就連刮個風下場雪都會消沉大半天,自個把自個意懶心慵成一首病懨懨的宋詞。對此,我的自我拯救方案是首先儘可能多運動,實在不行就出門路跑,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地往前跑,跑到渾身大汗回家洗個熱水澡,心情就舒緩多了;二是多喝酒一一一我說的多喝酒是多參加或組織飯局。雖說「無酒不成宴」,可我其實非常討厭喝酒,起碼我未曾獨自喝過一滴酒,可一不小心遇到朋友就不一樣啦:大家開懷暢飲、言無不盡,熱熱鬧鬧、嗨嗨呸呸,這實際上是起到了心理疏導的作用一一一話是開心的鑰匙嘛!原本如塊壘般鬱結於心的那些煩惱也就隨之土崩瓦解了;再就是閱讀。在這個人欲橫流的社會,「讀書」這件事除了可以發朋友圈兒裝閪(此字含義請自行搜索)之外變得毫無用處。可也正因為如此,讀書這件事才變得及其重要,讀書會讓人對自身以及生命有更深刻、更敏銳的認識,讀的多了,不僅腹有詩書氣自華,連做人做事的格局都會放大,連眼界也會開闊很多;第四就是清潔:先把身邊那些可有可無的物品扔掉,然後把角落打掃乾淨。《聖經》里說「清潔僅次於神聖」,神聖不神聖倒無所謂,但窗明几淨的時刻,心情就會好很多;最後一個療程就是冥想,這是我在初中數學課上悟到的,老師講的聽不懂,索性閉目靜坐,心馳神往之間身心愉悅了許多,彷彿參透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甭小瞧這些生活中看似可有可無的細枝末節,最能治癒抑鬱情緒的其實就是這些生活中的瑣碎。我的朋友@習公子 說寫字、畫畫,甚至追劇、追星,都在每一個瀕臨崩潰的時刻悄然無聲地拯救過她。這日子口兒,兵荒馬亂的,誰活的也不輕鬆,在所有猝不及防的絕望邊緣,日常平淡無奇的的人間煙火就是救命的稻草。

中年以後我的臉皮厚了很多,聊天時偶爾言不及義,會隨手發送一個表情。擁抱是個神奇的動作一一一什麼都不必說,也看不到對方的臉,可心和心卻貼的最近。而這,應該也是抑鬱症患者最希望得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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