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戰李自成，左良玉揮師東下，命喪九江
【順治二年四月】
潔身自好
李自成退回襄陽，讓他的老對頭左良玉明顯感覺到了壓力。
崇禎十六年八月，左良玉率軍抵達武昌之後，李自成北上進入陝西，左良玉在武昌過了一段好日子，先做了寧南伯，後來升為寧南侯，兒子左夢庚也被授為平賊將軍。
武昌是一個富裕熱鬧的地方，左良玉的軍紀又很松，將士們簡直是到了天堂，各處軍營當中「娼優歌舞達旦」。
左良玉自己倒是非常克制。他是一個非常講義氣的人，早年間，他的身邊有一位姓喻的書生，比左良玉年長，很有見識，給他許多指點，左良玉一直尊他為兄長。等到左良玉被封為寧南伯時，那位喻兄已經死去，每次飲酒，左良玉總要酹酒於地，呼祭喻兄。
晴川閣
此外，左良玉的家眷都在李自成手中，自己潔身自好，「塊然一榻，無姬人侍側者。」
有一天夜裡大家一起喝酒，招來十多個營妓陪酒，正鬧得熱鬧時，左良玉突然扭頭嘆息，揮手讓人把營妓帶出去。大家知道他又想起了妻子孩子，「賓客肅然，左右莫敢仰視。」
此時的左良玉又老又病，身邊比較親近的，一個是精通醫術的楊生，一個是很會聊天的柳生。
現在李自成回到襄陽，左良玉的好日子到頭了，必須得挪挪窩兒了，但他還需要一個體面的借口。
清君側
很快，巡按御史黃澍幫助左良玉找到一個很好的借口。
這位黃澍原本是開封府的推官，負責刑案，官階不高，歷經開封三次保衛戰，表現還不錯。開封被淹之後，崇禎皇帝提拔他為御史。黃澍負責在左良玉這裡監軍，兩個人很對脾氣，彼此成為親信。
黃澍曾經在南京當面頂撞馬士英，後來馬士英派人來捉拿黃澍，被左良玉攔住。左良玉和馬士英的關係也不好，左良玉是侯恂的老朋友，而侯恂是東林黨人，所以在南京掌握實權的馬士英、阮大鋮一直擔心左良玉和東林黨人聯手，因此早就對他暗中提防。
另一方面，左良玉部下的將領們一直躍躍欲試，想去富庶的江南一試身手。左良玉太了解自己手下這一幫人了，一個個都是草寇出身，難以約束。如果帶著他們沿江東下，一旦進入江南富庶之地，必定各自逐利而去，無法約束，所以左良玉一直不提此事。
明代南京
現在形勢變了。《南疆繹史》記載，此時正好南京出現了一位偽太子，黃澍就給左良玉出主意，以清君側、救太子為名，率領三十六位總兵官揮師向東。
此時，總督湖廣、四川等地軍務的何騰蛟也在湖北，左良玉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東下。何騰蛟不肯，把自己的印信交給家人悄悄帶走，自己打算尋死，但被左良玉的部下劫持。
左良玉派了四員副將嚴密看守何騰蛟，何騰蛟趁他們不備，跳入江中，在江中漂出十多里，被漁人救起。碰巧又和家人相遇，拿回總督印信。以後何騰蛟輾轉去了長沙，在那裡重整旗鼓。
三月二十六日，左良玉傳檄，聲討馬士英，率軍沿江東下，從漢口到蘄州，「火光接天者二百餘里」。
吐血而亡
左良玉一路奔向九江，沿江震動。總督袁繼咸此時正在九江，明白左良玉是在搞事情，對他曉以大義。左良玉與他約定，決不會進犯九江。但左良玉部下的將士悄悄潛入九江城中搶掠縱火。袁繼咸前去拜訪左良玉，人剛坐下，岸上的九江城裡已經燃起大火。左良玉的部下報告說，是袁繼鹹的人自己放的火。左良玉大怒，罵道：「此是我兵耳！」
然後他拍打自己的胸口，大聲嘆息：「我負臨侯！」
臨侯就是袁繼咸。說著，左良玉吐血數升。
左良玉明白自己不久於人世，召集眾將，對他們說：「我不能繼續報效國家，你們又不懂節制，氣急之下，身體變成這樣。想我奮鬥二十多年，才打拚出這樣一支軍隊。我死之後，如果各位能夠拚死捍衛疆土，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大家能團結一心，保全一方土地，也是不錯的結果。最壞的是你們各自為戰，既對不起國家，又毀了左家軍的旗號，良玉死不瞑目！」
眾將流淚，大家一起盟誓。後營總兵官惠登相拔出佩刀說：「我公百年之後，誰如果不服從副元帥號令，斬！」
九江，鎖江樓
左良玉死後，兒子左夢庚秘不發喪，自命為「留後」。七天之後，大軍繼續東下，攻下彭澤、建德、東流、安慶等地，南明政權派黃得功率軍抵抗。
惠登相對左夢庚的表現非常失望，認為他無法繼承左良玉的事業，率領自己的人馬轉而向西，左夢庚乘坐小船追上他，二人相對痛哭一場。
此時清軍已經佔領泗州，逼近儀征。不久，左夢庚率眾投降清軍。
本節參閱：《明季南略》、《南疆繹史》、《明史》
江變（之二十）於左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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