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芻議《續夷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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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文宗元好問所著《續夷堅志》備受後人矚目。去年以來,筆者從《元好問全集·下》(269頁——408頁)始讀先生《續夷堅志》。讀完細細思考,不覺得對先生的《續夷堅志》多了一些看法——其中就《續夷堅志》的體裁問題與多年來我們山西本地流行的一些觀點不同。筆者以為,元好問先生的《續夷堅志》是一部以文存史的散文集,而不是什麼筆記體小說集;說《續夷堅志》是筆記體小說集,是對元好問先生該作品的誤判,現在是到了該糾正的時候了。

筆者手頭的《元好問全集》是由原山西大學教授、已故中國國學大師姚奠中先生主編、1990年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在該書序言中姚老先生寫道:「元好問是散文家,有文集;是詩人,有詩集;是詞人,有詞集;有散曲,還有筆記小說《續夷堅志》。」山西大學教授李正民先生在《試論元好問的志怪小說集《續夷堅志》》(見忻府區政協2015年編印《金元泰斗元好問》一書)中,認定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是一部史料性、雜記體的文言短篇志怪小說集;忻州的一些專家學者稱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是短篇小說自不必說。從目前筆者收集到的材料看,說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是短篇小說的似乎已成定局,占著忻州乃至山西文藝界的上風。

然而,元好問先生的《續夷堅志》真是一部志怪短篇小說嗎?說到這裡,我們實在有必要了解我國古代乃至當代關於小說的簡單定義究竟是什麼。

小說,是以刻畫人物形象為中心,通過完整的故事情節和環境描寫來反映社會的文學體裁。包括人物、情節、環境三要素;情節一般包括開端、發展、高潮和結局四部分。小說一詞最早見於我國戰國時著名思想家莊子所著《莊子·外物》一文。該文認為小說是「瑣屑之言,非道術所在。」也就是說,小說是「瑣碎淺薄的言論。」我國東漢著名史學家班固在《漢書·藝文志》中認為:「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議,道聽途說者所造也。」認為小說是根據「道聽途說」所虛構的。從以上對小說的定義不難知道:小說是文學最基本的體裁之一,是根據社會生活虛構而成,要有人物、情節、環境三要素;要有故事的開始、發展、高潮和結局等構成。

由此標準,我們再來看元好問先生的《續夷堅志》,就知其是否為小說集。

元好問先生的《續夷堅志》共分四卷,二百零三篇,三萬五千多字。為使讀者了解元好問先生的這些作品究竟是什麼題材,我們不妨就對他的部分作品做一鑒別,賞析,以通過「窺豹」達到了解「全貌」的目的。為此,我們就隨機挑選四卷的每首篇(限於篇幅,不可能把每篇列入分析說明。)來說明一下。

首先看卷一首篇《鎮庫寶》。說的是唐代趙王李業煉下仙丹未用,藏在鎮州倉庫里。三百餘年後因為戰事該仙丹輾轉流落到汴京,元好問和金戶部主事劉彥卿覺得好奇就前來觀看,結果看到真實的仙丹及其盒子的模樣。文中交代這仙丹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能夠在隱晦的地方放光。

其次看卷二《貞雞》。說的是曾任金朝盧氏縣令的房嗥希對元好問說,他曾在招待朋友時殺掉一隻雄雞,結果雌雞繞宅悲鳴三日,拒絕飲食而亡,元好問因感雌雞對雄雞忠貞,特將死去之雞叫「貞雞」。此文僅37字(不連標點)。此文與元好問詞《摸魚兒·雁丘詞》在思想上亦有相同之處。

第三看卷三《楊洞微》。說的是道士楊洞微因道行深廣,能預知未來並與神靈通曉的神奇故事。曾預測天長觀侯生母病,讓速歸;結果侯生歸母無病,而他再返回天長觀時,觀已被大火焚燒,侯生遂免去一場災難。(如果在觀,情況可想而知。)楊洞微去崧山白龜泉旅遊,見石蟹橫走,知其原因,遂用手指指正,石蟹遂正走;晚年到湖南中方旅遊,中方無泉,他遂祈禱神靈,為中方找下泉水,並修下取水棧道。金朝禮部尚書趙秉文曾作詩讚之。

第四看卷四《臨淄道院》。說的是山東人楊善淵在淄博市南買地修建道院,結果掘地過程中得到大齊戌二年古磚一塊(距離大定初年約650年。),上面記載楊道圓曾在此用花磚修建天慶觀玉清宮殿。也就是說楊善淵是在舊有地址上開工修建,且名字與北齊的楊善圓有相同之處,元好問甚感奇怪。

例子不用再多舉,就以以上示例說明,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所寫,重在記事,而且是記載神奇之事,不是寫人;對於情節的設定(如開始、發展、高潮、結果等。),元好問亦沒有考慮,他只是依事件的發展而記錄;而對於自然及社會環境的描寫,元好問只是隨筆而來,他沒有像小說家那樣對環境描寫進行蓄意刻畫和追求。以上說明,元好問的《續夷堅志》並不符合小說的最基本特徵,《續夷堅志》根本就不是小說。

那麼對於《續夷堅志》元好問本人又是怎麼看待的呢?

雖然我們目前從有限的資料無法查找到元好問先生對他所著《續夷堅志》的看法,但是我們從元好問先生對《續夷堅志》的一些文章的補記中,還是能夠看出他對這些作品的看法:如在《續夷堅志·卷一》第一篇《鎮庫寶》末尾,元好問補記道:「壬辰年親見」。在第二篇《金獅猛》中元好問補記道:「聖俞說」。在第三篇《康李夢應》中元好問補記道:「正卿說」。在第五篇《鐵中蟲》中元好問補記道:「團崖事,全唯識記」。在第六篇《王增壽外力》中元好問補記道:「樊帥說」如此等等。元好問為什麼要在文章的結尾後,加這麼一兩句補記的話?這說明元好問在諄諄告知後人,他所記的這些奇聞異事,並非自己杜撰捏造,人為虛構,而是自己親眼所見或聽親朋好友親自所說,具有不可置疑的可以以文存史的真實性!元好問本人只是真實地客觀地把這些東西用他的如椽巨筆記錄下來,因此,從元好問的補記亦可看出,他創作《續夷堅志》最初立意是真實記錄歷史,不是根據現實生活進行虛構,不能稱之為小說也在情理之中。

也許有人會說,元好問在《續夷堅志》中引入不少神鬼故事,有的荒誕不經,這在現實中是沒有的,難道這不是元好問用小說虛構嗎?我們認為:「非也!」雖然元好問在《續夷堅志》中有不少記載鬼怪的故事,如《續夷堅志·卷一》第十八篇《京娘墓》和第二十七篇《玉兒》等就是這樣的;但儘管這樣,也不能據此認為元好問就是以神鬼故事在虛構情節。我們現在認為神鬼故事不存在,但在金元之際,受科學技術思想的影響,元好問認為存在不存在,我們也不敢肯定,我們絕不能拿現在的思維觀點來衡量古代人的思維觀點,而元好問只是忠於歷史,將聽到的鬼怪故事記錄下來,流傳後代。在這裡元好問本身沒有虛構的意思,雖然在《京娘墓》後面元好問沒有補記,但在《玉兒》後面元好問補記道:「學正馬持正說,睡者趙文卿、段國華、郭及之」。也就是說玉兒的鬼怪「故事」是根據這些人採訪得來的,不是自己杜撰、虛構,有很大的真實性。也就是元好問本人對這些古怪「故事」也十分認可,認為真實,所以才記錄,而後代是否認可,這就不是元好問能管的了的。

那麼,金元之際後人又是怎麼看待《續夷堅志》的?在元至正年學者宋無、王東給《續夷堅志》寫的跋中這樣寫道:「按《續夷堅志》,乃遺山先生當中原陸沉之時,皆耳聞目見之事,非若洪景廬演史寓言也。其勸善懲惡,不為無補。」元好問弟子郝經在《遺山先生墓銘》中寫道:「(元好問)每以著作自任,以金源氏有天下,典章法度幾及漢唐,國亡史興,已當所為;而國史實錄在順天道萬戶張公府,乃言於張公,使之奏聞,願為撰述。奏可,方辟館,為武安樂夔所止。先生曰:不可遂令一代之美泯而無聞。乃為《中州集》百餘卷,又為《金源君臣言行錄》。往來四方,采樜遺逸,凡有所得,輒以寸紙細字,親為記錄,雖甚醉不忘,於是雜錄世事百餘萬言,捆束委積,塞屋數楹,名之曰野史亭。」山西大學教授李正民先生認為,元好問的「雜錄近世事百餘萬言,一部分收入《壬辰雜編》,一部分則收入《續夷堅志》。」可見元好問寫作《續夷堅志》是雜錄記載世事,以文存史,而非虛構故事,撰寫小說,在小說上文學上有所作為!

在現代我國卓越的思想家、文學家、學者魯迅先生,精研我國古代小說,從遠古神話后羿射日、女媧補天開始一直至清末譴責小說為止,完整地敘說了中國小說的演變和發展,精確評價了我國歷史上各個時期的小說代表作品。該著作於1923年出版,在中國小說史上影響甚大,但令不少認為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是短篇小說集的學子們失望的是,魯迅先生並未對元好問的《續夷堅志》給予收集,更不用說評論,以致在其後的文學史、小說史及《辭海·文學卷》也都未載。據此,山西大學教授李正民先生認為是「失載」。其實,在筆者認為,中國文學史,小說史,包括魯迅先生的《中國小說史略》在內,不收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是因為元好問的《續夷堅志》本身就不是小說,是以文存史的散文,記敘文,當然就不在小說的收集之列,這樣,魯迅先生的《中國小說史略》不收元好問的《續夷堅志》也就變得很合情理而又很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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