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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近乎殘酷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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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老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雖然我還未曾老掉,雖然我還如日中天。

母親不曾生病,也許為一家老小操勞的角色不允許她有病。她如果病了,這個家還怎麼轉動?就連四十歲的我,現在偶然也還要在母親的千呼萬喚中趕過去,吃她親手熬的稀粥。

如期而至的霧霾,忽冷忽熱的溫度,考驗著所有人對於病毒的承受度。母親卻在一個早晨,被一場突如其來持續的高燒擊垮。她說一冬未曾感冒,這一次沒能撐到最後。躺在診所病床上母親滿臉漲紅,她鬢角的血管亦如她的白髮一樣清晰可見。

我第一次有時間,坐在母親的身邊,端詳著這張為兒女們日夜操勞的臉。皺紋就像藤蔓一樣密密麻麻爬滿母親的額頭眼角。那張臉總是平靜中帶著善意的微笑,樸素中掩藏著堅韌的品格,蒼老中透露著母愛的溫和。我輕輕的握住母親的手,說:「沒事,就當給自己放幾天假,好好休息,有我陪著你」。

母親一臉的倦意,一臉的滿足,點點頭像個聽話的孩子。人都說,老小老小,是否老了的人,原本成人思想里的許多東西,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身體的老化,慢慢的消失或者遺忘?就像年邁的身體一樣,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薄。

聽父親說,好幾次,全家人將要出門的時候,卻找不到鑰匙。翻箱倒櫃的結果是,那把鑰匙一直就牢牢的攥在母親的手心。也許一個人真正的衰老從健忘開始。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把那些藏匿在大腦背後的東西刨來,拼湊成一個斷斷續續的故事。

今天讀了周曉峰的《猶如候鳥》,裡邊有一篇講到老年的文章,使我長時間陷入一種近乎窒息的恐懼。就像一部精彩的電影,因為年老,因為健忘症,大段大段的劇情被刪減。除了身體病痛的折磨,就像一杯本來滿滿的水,越往後越是所剩無幾,直到一天清空自己。

人還在,而大腦就像一個電子顯示器,被徹底的清零。不認識家人,不認識回家的路,甚至不知自己是誰。無法記恨任何一個人,一邊輸入一邊做自我保護的刪除。自己如果到了那一刻,會是何等的悲催?也許連痛苦也不會。想要痛苦,必須給與身體強烈的刺激,或者來自外界創傷,才能因疼痛進而痛苦,進而涕不成聲。

也許會擁有孩子般的視角,思想,或者得到及時的反饋,過後又都全部忘記,讓我想起天真無邪的詞語。因為無邪,無惡,無善,無為,所以天真,所有擁有孩子般的笑靨。那一刻,有誰會想起,我曾經也是一個錚錚鐵骨的漢子,內心也曾流過如水的柔情,也有一些簡單有趣的故事。

會不會忘了回家的路?周圍那些熟悉的參照物全從記憶里消失,人彷彿進入一個險境叢生的地帶。驚恐、著急、漫無目的。就像一個陌生的人,突然從一個世界跨入了另一個世界。那些林立的高樓,那些縱橫交錯的道路,那些河流和街景,全都像是重新排列組合。我會不會覺得,自己只是在經歷一場走走停停的旅行?

早晨醒來,望著陌生的房間和空間,懷疑自己睡錯了房間,於是輕手輕腳穿好衣服,準備奪門而去。門沒有上鎖,門口卻站著一個不戴警帽的人,那個滿臉和藹的傢伙,會稱呼我為「老爹」。這不是監獄嗎?門口站著的人怎麼可能是我的親戚?於是我真想敲開腦袋,把裡邊的東西倒出來,看看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坐在桌前想寫一些東西,搜腸刮肚的寫了幾頁,寫著寫著,沒有了下文,就像一張完全曝光的相片,甚至想不起原來的底色。然後從頭翻看,一邊看,一邊嘲笑,這麼差勁的水平,也敢出來舞文弄墨,還不如自己。自己是誰?然後滿房間徘徊,尋找一個適合自己的標籤。

不時會露出一些可憐的神情,用孩子一樣淺淺的認識,表達自己的不滿和祈求。幾年前,開車去接姐夫住院回家的父親,醫生放棄治療,讓回家好好伺候,說老人時日不多。路上,老人偎依在兒子的懷裡,時不時在昏迷中囈語,像個似睡非睡的孩子。「我要回家,送我回家,我要見我兒子。」

我從後視鏡中看見,姐夫淚流滿面。他一遍遍的說「我就是,我就是,咱們很快到家」。他用手撫摸頭髮稀疏的父親,像是在哄一個孩子重新進入夢鄉。那段路程走的特別久,我在想,老人那一刻是否顛倒了角色?又是否把一切當成了一張沒有劃痕的白紙?他可憐的要求,願望,和一種近似於祈求的眼神,讓他覺得終於找到了終於可以依戀的人。

我久久無法忘記那個傷感而又溫情的畫面,有時候覺人活著,就像在畫一個偌大的圓圈,所有的人最終都要回到最初的原點。所謂的返璞歸真,所謂的心如處子,所謂的洗盡鉛華,是否就是一種完好如初的狀態?像嬰兒一樣粉紅的肌膚深刻著清晰的紋理。

動物世界裡,演過一段鮭魚逆流而上的故事。鮭魚小的時候會順著溪流,去很遠的地方,會經歷落差的地勢,逃過黑熊的圍追,會享受陽光的沐浴,以及食物的鮮美。在交配後,它們會逆流而上,回到原來出生的地方,在完成產卵的繁殖後,它們會變成周身通紅的顏色,宛如剛出生的嬰兒,然後靜靜的等待死去。

生命其實就是一個過程,一種基因繁殖或者種族交替的過程。情感為這個過程賦予了唯美的意義,殘酷而濃烈,現實而嬌艷,痛苦而酣暢。當我老了的時候,當我失去記憶的時候,當我在大街找不到回家的路,除了無助和恐慌,是否會心存執念,認為這只是一個開始?就像打開一頁對摺的紙,描紅或者塗鴉都會是一種接近底色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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