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斷崖之下，那溶化的光芒

最新 01-27

滄海桑田的意思，就是海底變成良田，良田變成滄海的那麼折騰，《神仙傳》里麻姑（是個神仙）說自己也記不清多少歲月，反正看著東海變成桑田已經有三回了。這說明麻姑也挺絕望的，話說回來，做一個老不死的神仙是沒啥理由不絕望的。

紐西蘭人恐怕是對這個成語理解最深，比如原來惠靈頓土地奇缺，接著一次大地震就從海里拱出了不少土地，連填海都省了。再比如內皮爾，臨近港口那邊原來全是海，也是拜某次地殼運動平白多出很多陸地出來，順便還贈送了不少鮑魚龍蝦，所以說紐西蘭是最不可被小覷的國家——現在雖然面積小，誰知道某一天會不會變得比澳大利亞還廣袤啊！

南島西海岸的薄餅岩就是這麼出來的！

薄餅岩(Pancake Rocks)，又稱千層石岩，形成於3千萬年前。成千上萬年以來，小型海洋生物和沙土間交替層壓並埋于海底，產生了硬石灰石和軟砂岩堆積而成的多層區域。地震活動讓海底水平線上升並最後乾枯。而那些慢動作的藝術家——雨和風，開始侵蝕軟砂岩。最後數以百計的地層沿著懸崖溝壑垂直形成，如同巨大的層層薄餅。（以上整段摘自百度百科，請注意居然Baidu用到了「那些慢動作的藝術家——雨和風」這樣感性的辭彙！我忽然對它就沒那麼鄙視了。）

不過西海岸的風可不是慢動作，雨也並不溫柔，站在崖頭，層層疊疊的塔斯曼海逐浪追雪，浩瀚無垠，其壯闊與雄渾為此生所見之罕有。薄餅岩在日光的照射下層次分明，參差高聳，有造型的該像狗的像狗，該像虎的像虎，一切安然有序，潮水澎湃暴擊，響聲震耳欲聾，時不時從空洞中飛濺出來，如飛龍在天。

看慣了從上往下的視點，決定到懸崖的下面去探個究竟，畢竟，我很想知道這些岩層的由來。

自崖環下，涉沙灘數丈，始得峋峋卧岩，色皆赤白；又數丈，崖石漸起，且色近藤黃，石路縈迴，循崖乘峭而上，層層如階。兩崖斷處，僅容一人行走，海風至處，如嗚如咽。奮力攀折，終得出危崖之上，仰眺景台，短樹蓬密。四顧俱層石矣，俯瞰茫茫，飄搖無依。

順便到《徐霞客遊記》里找了幾個詞試了一下，感覺很好用——且看我多不專註。

立在斷崖之下的岩石頂端，巨大的海風吹得我幾乎站立不住，憤怒的海鳥在頭上盤旋往複，又拉屎又插羽毛，希望趕緊將我驅趕離開。實際上，這次我對它們把鳥蛋藏在哪裡並不感興趣，熾烈的日光之下，只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有種眩暈且正在熔化的感覺，閉上眼睛，光影變幻，能看到支離破碎的神經，巨浪翻滾，摧攜著狂暴的能量侵蝕層岩，逐一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