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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兒子帶走了我的手機,再也沒有回來過

01

我的手機前天不見了,最後的定位顯示就在公寓樓里,沒電了,我花了一天翻遍房間的所有角落,甚至伸手掏了每一雙靴子和收納紙箱的夾縫,它還是沒出來。

意識到手機找不到了之前,我們一直在忙著大掃除,當我從烘乾機里掏出來縮水成了兒童裙大小的羊毛裙,我就意識到那一天有點背。

打掃房間只用了一個多小時,接下來的大半天里我們重演回家的情景,反覆推敲可能掉在哪裡,不停地排查每一個整理好的收納箱,確認手機沒有「窩藏」在裡面。

以致於我們驚覺沒吃飯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我煮了螺螄粉,在低頭夾起一根來嘗有沒有透心的瞬間,我聞到了蛋白質燒焦的味道,我迅速抬頭,餘光掃到左邊的頭髮呲起來,抬手一抹蹭的滿手都是灰燼,再摸上被火燎過的一小片頭髮焦焦的髮根,我的心態徹底崩了。

02

我們回國了兩周,也是快兩年來第一次回家,雖然待的時間很有限,也輾轉了四個城市,問候家人和朋友,期間還在遠程工作,疲憊,但是一切計劃都完成了。

走在從超市回來的路上,芝加哥比走的時候暖了好多。他說,覺得很奇怪,馬上回來就幹活,這種切換好像也沒有什麼不適應,我說,我也是,覺得特別自然,還以為久別重逢或者再次告別,都至少需要感慨一下的。

大二的時候我去了奧地利半年,回國的那天降落在香港機場,從香港回到澳門宿舍,幾天以後又從澳門回昆明,我記得自己一路不停地打量這些熟悉城市的每個細節,覺得特別恍惚,突然就回到家了。

到家一段時間以後,從錢包里掉出來個歐元硬幣,又能怔一會兒。那時候我在心裡列了長長的清單,要吃鮮花餅,乾巴菌,乳扇,小卷粉,稀豆粉。不會表達的時候,好像把對空間阻隔的情緒都具化到這些味道里,才顯得真實。回國前,我也偶爾盤算過吃點什麼才對得起這兩年的胃。

最後在北京的兩天,在僅有的幾頓飯里,我們居然深夜叫了兩次麥當勞外賣,因為每天晚上都好餓。和老朋友見面,而且是幾年不見,話總是比酒多的,以致於有天我記得吃了頓特別特別好吃的火鍋,但好像沒夾上幾筷子,夜裡第二輪見朋友的時候,我就餓極了。

反而是回美國的第一天早上,他睜眼就說,去中國城喝早茶吧。

03

這個號一開始只是為了另一個公眾號測試寫著玩的,前兩年幾乎不講究排版也不用精心配圖,卻好像記下了更多的想法,最早的文章我是再也不敢點開的,甚至經常想一衝動都刪了。

這裡的內容雜,不垂直,也不深刻,動筆的時候大多是沒有既定中心思想的,全憑著興趣選題,也是一種消化和記錄情緒的方式。沒有想過為了運營而更新,也沒有商用目的,更沒有設計過讀者定位,這幾乎和我的一份兼職背道而馳。

在我看來,擅長新媒體和擅長寫東西之間只有一點點交集,推文和文章也有本質區別,我對兩者都有興趣,但不妨礙我把他們分開。

漸漸地閱讀數翻倍的時候,我開始挑著有意思的體驗或者書籍分享,甚至嘗試不同的呈現方式,並且也樂於探索內容生產的形式。

但睡不著就打開電腦敲個痛快的衝動越來越少了,一是更多生活中認識的人看到了,總覺得平時天天見面的人,也看過自己半夜記錄的小事有點尷尬;二是很多生活中不認識的人關注這個號,是因為那些「有意思「的推文,他們也許並不期待這些。

這半年我被問最多的是,公眾號怎麼更新少了。因為我「精心製作」推文的自由度少了,許知遠在一本書的自序里這樣說:

五年前,我相信寫作是為生活而存在,它是通往、享受、佔有那個豐富世界的途徑,是實現光榮與夢想的手段。而現在,我越來越願意為那一個美妙的段落而放棄整個秋日的下午,明知陽光與微風有多麼撩人。一些時候,我非常擔心,這筆交易必將為通貨膨脹所累,如果才華不再可以橫溢而出,我是否心甘繼續這種浮士德式的交易。

我沒有重讀這些作品,再版時它們完全保持了原貌,曾經的熱情、生硬與虛妄都流露其中。我在序言中總是故作老成與超然,其實內心仍徒勞地深深期待,這本書能賣得像周杰倫的唱片那麼多。

我不是一個作家,但是他關於靈感的擔憂多少能表達我的困惑。

找不到手機的那天晚上,我睡幾個小時又醒,醒了又忍不住到處翻找。我在當天中午就用鄒先生的備用機登上了微信,它和我的手機只差一代機型,用起來的體驗幾乎沒有區別。

這樣想來,區別於小時候丟了手機對它本身價值的捶胸頓足,這兩天最懊惱的就是在美國兩年來的的所有照片和視頻,工作記錄,資料還有已經設置好的各種賬號。

我用了比任何一次遺失心愛之物更短的時間整理好心情,可是鄒大傻昨天說,居然還是256G的,我又忍不住鑽進衣帽間翻翻找找。想起來某條重要的筆記或者某段聊天記錄,又會氣結半天。

而這最磨人的部分在於,沒電前的那一刻,手機定位還在家裡,我甚至懷疑它掉進垃圾桶里被我們誤扔了。這種不明不白的失去好像更讓人氣結,貼切的感受用網上的話來說,是胸中有一股濁氣。

04

徐靜蕾在訪談里說黃立行是個不糾結的人,是或者不是,有了標準以後,灰色地帶特別小。而且是個情緒不會大起伏,特別正常,健康的人,相對於自己,就像心理醫生開的葯。

我特別理解這種能力的吸引力,對我來說,處理情緒和面對逆境的能力可以和性格放的一樣重要,這和內向外向沒有關係,也或許這本身就是性格的一部分。每每看到有人能主動消化情緒或者正視這個問題就覺得有點可敬,天生樂呵和後天豁達都好酷啊。

消極的情緒對成年人來說一般不會是傷春悲秋或者大起大落,也可能只是生活中某件不順心的事,讓自己一直反噬,想起來就能煩心一會兒,或者丟了一部手機能讓我耿耿於懷地想把它寫下來。

05

因為鄒大傻的手機卡綁定了iPhone, 換到其他機子上用不了,所以我們索性交換了手機號兩天。這兩天里,互相只為對方轉發過兩個錯過的電話。。。一條私人簡訊都沒有錯過。

原來現在手機號碼本身的存在感也那麼低啊。

以前閑了就打電話發簡訊的習慣,脫胎到了社交軟體上,而且,常年不在一個時區以後,我幾乎丟失了所有推心置腹的好友們的號碼,只靠微信聯繫。

鄒大傻有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直到我們離開廣東前,他們都能保持一兩周聚一次。好友見面聊的都是最近發生的事,吃的都是大家心儀的餐廳,甚至有時間談些無關緊要的時事政治。

我和老朋友們的分別總是更長一些,每次見面把互相的近況聊完以後,幾乎就到了散場的時間,話多起來連放進嘴裡的味道也不記得,而這樣的聚會屈指可數。

這次回去和朋友們約飯結束以後,我坐在計程車里看晚上將近十一點的北京,覺得哪哪都不熟悉,這個我短住過,以前也幾乎每年都去的城市,無限地覺得悵然若失。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第一次認真地思考,儘快在一個城市安定下來,是不是我眼前很在乎的事。我怕這種久別重逢的情緒重重地影響我的判斷,又意識到曾經因為觸手不可及,我幾乎沒有體驗過舊朋友常年在身邊的幸福感。

可轉念一看,這一題留多幾年再想吧。

有些時候 你懷念從前日子

可天真離開時 你卻沒說一個字

你只是揮一揮手 像扔掉廢紙

說是人生必經的事

酒喝到七分 卻又感覺悵然若失

鏡子裡面 像看到人生終點

或許再過上幾年 你也有張虛偽的臉

難道我們 是為了這樣 才來到這世上

這問題來不及想

每一天一年 總是匆匆忙忙

你我來自湖北四川廣西寧夏河南山東貴州雲南的小鎮鄉村

曾經發誓 要做了不起的人

卻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來 站在寂寞的陽台

只想從這無邊的寂寞中逃出來

許多年前 你有一雙清澈的雙眼

奔跑起來 像是一道春天的閃電

想看遍這世界 去最遙遠的遠方

06

被火燎完頭髮以後,我當下最本能的反應是看發尾傷的多重,在鏡子里審視了半天,抓起剪刀就開始一根根修。剪著剪著才猛然後怕,如果不是起身及時,豈不要燒了頭髮再燒到頭皮和臉?

大概真的破財銷了災?

這篇文章一氣呵成,一堆不關手機的事兒在腦子裡噼里啪啦地跳出來,我也就一一記下來了,它很跳躍,沒有章法。就像找了手機四天的我一無所獲,在文末想要配一張我家貓的鬱悶照,然後突然意識到,那張照片在丟失的手機里,胸口一陣憋悶。。。

寫完想看一眼我的蛙兒子,哦,它跟著我的手機一起再也沒回來過。

嗯??

是我的手機帶走了它,還是它帶走了我的手機?!

走心原創不易

抄襲洗稿盜圖必究

(不過這篇你想抄就抄吧)

聽說你想打賞這個丟了手機的

可憐少年?

掃上方的二維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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