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放一字寬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眉間放一字寬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李正華
今年後半年，生活一下子變得異常忙碌，從早上六點半到晚上十一點之間的每段時間都精確到分，哪個環節稍拖拉一下，後面就焦頭爛額，恨不得長三頭六臂找補。這段時間，更是忙到走路一溜小跑兒，可以隨時起飛的樣子。工作白天做不完，晚上背著筆記本帶回家做，一張餐桌，一盞檯燈，孩子在這頭寫作業，我在那頭加班。如果能在晚上11點前，讓自己和孩子都躺在床上，就覺得跑贏了這一天。
突然發現，以前覺得固若金湯的，遮風擋雨的，可以依賴的並不是那回事。想要尊重，想要認同，想要更大一點的生存空間，還是要用自己的雙手去掙。所以，當工作、孩子、家務，每一項勞動量都翻了幾倍不止的時候，除了一肩挑起，並沒有什麼別的選擇。
忙也就算了，更怕孩子病。孩子不可倖免的趕上這撥流感，反覆高燒不退，拉著孩子求醫、抽血、拍片、找葯，滿醫院的跑。孩子治流感的葯真貴，只其中一種一盒45，一天一盒。開始時他吃我也吃，怕被傳染，病倒了沒法照顧孩子。後來發現真吃不起，自己換了另一種便宜些的抗病毒藥物。熬粥、喂葯、喂水、量體溫，一日一日的熬，病情穩定住了，終於覺得沒事兒了。
剛鬆了一口氣，沒多久又開始咳嗽，越來越嚴重，請假又帶著孩子去了醫院。醫生聽了下說問題不大，如果不放心可以驗個血，拍個片。心裡不踏實，好容易請假來了，查查放心。放射科的「生意」真好，門口的人烏泱烏泱一片。擔心交叉傳染，安頓孩子和婆婆坐在遠一些的長椅上等，自己在門口擠著等待叫號。手機鈴響，走遠些接了個電話，再回來，號過了，還得重排，心裡那個上火！拍完了片，取片得等一個多小時，覺得肯定沒大事，所以送婆婆和孩子打車先走，自己坐在大廳等結果。鄰座的大嫂咳得肆無忌憚，馬上起身避遠，是不禮貌，可是現在的我，真不敢倒下。
等胸片結果的時間，翻了下朋友圈，發現有篇文章刷了屏，叫做《男到中年不如狗》，文章寫得挺好，讀完心堵，人到中年，不如狗的何止是男人。誰不是回過身來，上有父母華髮滿頭，各種病痛上身，下有幼子要教養照顧，不敢病，不敢倒，不敢懈怠的中年人？
片子出來了，快步如風拿著去找醫生，進電梯前看了一眼結果：肺炎。還不覺得多嚴重，以為讓醫生開點厲害些的葯就好了。當醫生說需要住院的時候傻掉了，怎麼辦？孩子還沒住過院，是在這裡住還是往邯鄲再看看？一時間，竟不知道找誰商量。那一刻，彷彿撐了那麼久的堅強都垮掉了，疲憊、恐懼、無助、內疚蜂擁而來，幾乎將我沒頂。市醫院的走廊寬敞得不可思議，冬日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慷慨地灑在地上。手撐著欄杆，用後背擋住全世界，哭到不能自已。哭完之後，擦掉眼淚，假裝看見我流淚的只有那片陽光。辦手續、交押金、找醫生、拉著孩子做皮試，張羅完已經上午十一點。離皮試結果出來，扎針輸液還有二十分鐘，就想用這二十分鐘回家吃點早飯，收拾些孩子住院用的東西。微波爐熱了剩粥，熱蒸餃的時候，使勁兒往盤子里多放了幾個，邊往嘴裡猛塞邊任由眼淚爬了滿臉。想起電影《天下無賊》最後那個鏡頭，劉若英挺著大肚子，面無表情，醬痕沾滿嘴角，狠狠吃烤鴨的樣子。
問自己，自此認慫，後面是不是一定過得比現在容易？既然並不是，何不咬牙再走一程！ 一路走來，得師長、朋友的很多助益，每份厚待都深覺幸運。人生世上走一遭，誰還沒有覺得難的時候。何況如果沒有暢暢快快大笑過，痛徹心扉大哭過，那走得有多無趣。走過青年時的激昂歡暢、中年時的風急浪涌、老年時的風平浪靜，靜水流深才更彌足珍貴。
臨睡前喜歡翻翻訂閱號，給靈魂片刻自由，有幾句歌詞覺得熟悉：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搜來細聽，原來是九三版《倚天屠龍記》的主題曲。單曲循環了一整天，初聞不識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作者：李正華：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武安作協副主席，《洺河源》雜誌執行主編。作品散見於《散文風》《散文百家》等，現供職於武安科技局。
主播：張晶晶：武安市報社實習記者。
感謝FM934旅遊音樂廣播協助錄音
編輯：李英鵬 程金東 李鵬
編審：高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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