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離亭掩,江山此夜寒
「十里春風」便是洛陽最有名的妓院。全樓通體為紅木,樓高七丈許,不少紅布燈籠掛於檐前,若是在白天,與其他名樓倒也相映襯,只是一更過後,樓上燈籠點起,好生亮堂,至於周圍景緻,不過旁襯而已。
「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多降伏其心。唯然。世尊。願。」楊柳岸邊,一位白面書生側卧著,身下墊著半濕的蓑衣,手中握著一卷書經,紙張泛黃,紙角破損。書生一手握卷,一手低垂,指頭蜷曲下,一根毛筆,筆頭濃墨未乾,向外淌出一條漆色涓流。「去尋一口食吃?」書生心裡暗道,只見其撣了撣身上的灰,向洛陽最熱鬧的一處街道走去。
「十里春風?」書生站在一座樓房下,腳步卻移不開了,倒不是被這堂皇的裝飾給吸引了去,而是因為別處都是市井喧囂聲,唯獨這處,安靜得緊,不過,書生倒是聽到隱約從中傳來一曲琵琶音。
此時,一個中年婦女走了出來,手中一把粉羽霓虹扇,口中大聲嚷道:「哎呀,公子,您裡面請。」數息間便有幾個女子魚貫而出,將書生拉進了門。
「公子,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是」書生不敢怠慢,連忙作揖稱是。「哎呀,公子為何,咯咯。」該女子不曾想到書生會如此拘謹,不由一下子笑得花枝亂顫。
半晌,書生眉頭微皺,問道:「敢問姑娘,剛一曲琵琶音,可曾聽見?」該女子眸中閃過一絲妒色,「來我們這十里春風的男子,哪個不是來尋歡作樂,公子,我覺得我倆還是別耽誤了這良辰為好。」說著該女子就要將書生拽上樓去。
「且慢!姑娘可否帶在下去見一見這為曲之人?」書生道。該女子暗襯,「這彈琵琶之人豈是那麼好見,不如我應了這書獃子的請求,也好讓他死心」「可。」
女子帶著書生輕車熟路,繞過正在低聲耳語的男女,繞過端著酒水的小倌,來到三樓的一處房外。「自己敲吧,至於屋內之人見不見你,這就看你的造化了」書生點了點頭,一手挽住袖子,令一隻手輕叩房門。
「咚咚」房裡燈是亮著,卻無人應答。
書「姑娘,在下方才聽姑娘一曲《鳳求凰》,甚有感悟,可否與姑娘一敘?」「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
「吱嘎。」未等書生念完,門就被人開啟,是一個略顯青澀的丫鬟。丫鬟黛眉微皺,「要見我家姑娘之人多道無可計數,你怎知我家姑娘願意見你?」書生笑而不語。「進來吧。」丫鬟撇了撇嘴,說道。
書生剛進房間,頓時聞到一股檀木的香味。屋內陳設齊全,案台,文房四寶,書畫,桌椅都有。「可問你家姑娘在何處?」書生打量了屋內一圈,卻不見佳人。「喏,屏風後面可不就是,不過,你頂多只能坐於此,跟我家姑娘說上幾句,千萬不可走近屏風,要不是剛才你念了幾句,我家姑娘是斷然不會見你的。」丫鬟向屏風努了努嘴,而後又指了指桌旁的椅子。
書生點了點頭,走至椅子旁坐下,雙目望向屏風。黛青色的屏風下,依稀可以望見屏風後面佳人的輪廓,屏風後的佳人該是有多絕色?書生清了清嗓子,道:「敢問,方才那首《鳳求凰》是出自姑娘之手?」「公子,這明知故問的話,還是不說為妙。」屏風後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如千山雪寂般。「倒是在下的不是,盡說些沒營養的話了。看姑娘談吐不凡,想必不會屬於這等是非之地。」「小翠,為客人沏茶。」丫鬟目光微閃,臉色微變,但還是照做。
「寒舍沒好的可以招待公子,將就喝了吧。」屏風內聲音又一次響起。書生擺了擺手,將茶水一飲而盡。書生忽然感到有些頭暈,接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翌日,秀才便離開了洛陽,回了襄陽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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