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密陽大火，再次燒痛所有人
李曉亮
無妄之災，本屬人世之大不幸。要真是人力不可控的天劫所致，也還無話可說。但若不是，卻又不能從之前災痛中省思規避、改進提高，似總是一回回陷入絕望輪迴，一遍遍覆轍重蹈，那這或比災難本身為禍更烈。因為這非「無能為力」，而是「因無為而無力」。
這個理兒，當然不分種群國界，放之四海皆準。比如，今兒要說的一起異域火災，就又是一例：「韓國醫院大火已致41人遇難 文在寅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救援」（1月26日封面新聞）。
據韓聯社報道，當地時間早7點30分左右，韓國南部釜山近郊密陽市世宗醫院（ sejong hospital）主樓一樓急救室發生火災，大火持續1小時40分鐘。火災發生時，大概有近兩百人受困。
一大早，各大門戶，輪番刷屏，傷亡數字，不斷攀升，牽扯著無數人心。新聞頻道置頂顯著位置，可見一組圖片新聞，冠以「文在寅就火災召開緊急會議 眉頭緊鎖」的標題。首圖就是一張正面特寫大頭照。舉世關注，大災臨頭。雙眉緊鎖，神情凝重，隔著屏幕和他反光的鏡片，你都能一眼洞穿此刻他如焚之心。
而如若把時針稍回撥一兩天，甚至一兩個鍾，至少從哪怕是翻譯出的「當地」新聞中，感受到的氛圍可能完全不同：「韓國出動28萬警力 保障平昌冬奧會順利舉辦」。這是今日編譯的火災兩天前消息。江原警察廳為東奧會安全，專門成立五個專門警衛隊，新聞最後警方表示「韓國將保持銅牆鐵壁般的警戒狀態，向世界展示韓國是最安全的國家。」
還有今天編譯的火災當天看似無關的氣象新聞：「韓迎今冬最冷天氣 首爾當天氣溫達零下16.9度」，最後一句：「當天，韓國大部分地區發布寒潮預警和乾燥預警，提醒注意防範火災。」
單看新聞，這倆「最後一句」都沒任何問題，但密陽火災後再看，諷刺意味就爆棚了：一個是數十萬警力投入，為打造一個「最安全」的國家形象；一個天氣預報的日常性卻也被常規忽略的防火預警，都被一把火燒得灰都不剩。
上述新聞，江原和首爾雖靠北，釜山密陽在南，但其國土本也不大，且消防安全在內的公共安全，更是不該分地域，也不能看是否需偶然性的盛會加持，就該是每個國民和旅居者都應享受的最起碼公共服務保障。
從緊鎖的眉頭看，文在寅總統肯定是對「國家安全不止一場臨時的冬奧會安全」這一點，是瞭然於心的。他更深知，一場人為導致的極端惡劣公共安全事故，對國民印象對國際形象的戕害，是多少形象工程都難挽回的。比如，幾年前「世越」號沉船，數百人喪生，算近幾十年韓國最嚴重海難。政府預防和救援皆不力，朝野要求大規模改組內閣，總統道歉，總理辭職，海警解散，堪稱政壇地震。
殷鑒不遠，相信此次參與密陽火災救援指揮的，從總統文在寅到總理李洛淵，再到行政安全部長官金富謙、消防廳長、警察廳長等一眾高官，都難心安。心不安就對了，拿跨域的沉船海難比鬧市火災，好像對比度還不強，那就只說火災，只看一年甚至一月內數據，或就更讓人心驚。
從零星盤點就能發現不少事故，單是一個月前，就有「近年最嚴重 韓健身中心火災已致29死」：「堤川大火遇難者增至29人，是2008年以來最嚴重火災」；而十年前「最嚴重火災」是2008年40人遇難的利川倉庫大火。「可能死亡人數還會增長」的密陽火災，截至當日12點多，就「已致41死70餘傷」，不僅超過上月堤川，甚至直接刷新十年前紀錄。
而從「堤川市火災後續：忠北消防本部長等人被處分」看，又是一起人為「次生災害」導致災難升級的悲劇：事故下午3時53分發生，消防隊4時就趕到，可直到5時30分才從二樓破窗而入。同樣密陽最新消息「韓警方對醫院火災事故展開調查 醫院院長聯繫不上」（1月26日中新社）。事故後，醫院運營責任人都沒露面，不接電話。至少在災害預防責任上的人禍因素，看來基本可坐實。
政府責任方面，上月才有29人喪生的十年來「最嚴重火災」，且消防救援嚴重不力，一個月後密陽竟就刷新火災傷亡紀錄，這哪有一丁點災後真心反省悔過，緊急排查，全力預防整改痕迹？這都還不夠文總統們喝一壺的，那就不知還得多大災害，才能燒醒這些裝睡的人呢。
當然，責無旁貸，事前裝睡也躲不過事後領責。又一波鞠躬謝罪引咎辭職，必將到來。而在此前，在為所有不幸傷者祈福，希望傷亡數字不再增長的同時，也該對照警醒，見人之失，省己之失過。畢竟災害無國界，反思無差別，都曾有過相似的血淚慘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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