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性歲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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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性歲月（3）
斯舜威
性歲月
按：中篇小說《性歲月》創作於2009年，發表於《青年文學（下半月刊）》2009年第9期。這是我寫的迄今最後一篇小說，此後忙於美術館管理，轉向書法和美術評論及創作，無暇創作虛構文學。記得當年編者約稿時我說這個題目是否可以，編者答應可以。我便用大約1個月左右的業餘時間一氣呵成。發稿後，編者來電云：「經審稿，全文可以一字不改照發，但題目要改一下，畢竟《青年文學》是團中央主管的刊物，談「性」不宜。於是以《青春歲月》為題發表。我開玩笑說：「如果寫的時候知道是以《青春歲月》刊發，我連寫的激情都沒有了。」其實，「性歲月」寫的不是「性」，而是「性壓抑」，乃至一個時代的「精神壓抑」。《浣紗》2016年第一期轉載時改為原題，現亦以原題連載。本文純屬虛構，切勿對號入座。
02
在樓下，我遇到了一位扎短辮的胖乎乎的姑娘，她似乎早就等在那裡，看到我，大膽地迎了上來，說：我知道，你是新來的，姓梁。早上為什麼買了豆漿，卻沒有喝就走了？要知道，那是浪費呢！毛主席說了，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下次可不敢再浪費了。
我驚奇地打量她，發覺她模樣俊俏，調皮可愛，但不知道她為何對我的情況如此一清二楚。她咯咯咯笑了，自我介紹道：我是食堂的，你早上的大餅豆漿，就是從我手裡買的呀！你沒有喝的豆漿，我幫你喝掉了，要不要還你1分錢啊！說罷又咯咯咯笑了起來。
早上去食堂的情景，無論如何回想不起來了，況且我無法把眼前這位充滿青春氣息的少女和滿身是油煙味的食堂人員聯繫在一起。她明顯屬於那種藏不住話的女孩子，她頗為得意地說：你沒有來之前，我就知道你了。我還知道你爸爸是誰，知道你為什麼能夠分配到我們廠做正式工。知道不？連我也只是臨時工呢！而且被安排在食堂。她似乎有點委屈，但那只是一晃而過的情緒，很快就恢復了無憂無慮的本性：在食堂也好，油水多，可以吃得飽飽的。
我瞟了她一眼，心想，難怪長得如此肉都都的，她的襯衣有點小，胸口綳得緊緊的，那紐扣似乎隨時都會被撐飛。不過我得承認，我在內心是喜歡胖一點的女孩的，胖而端莊結實，有一種健康的美感。
我們去河邊走走吧？她大膽地發出了邀請。看到我有些猶豫，她咄咄逼人地說：不敢和我一起走？沒想到你們城裡人如此保守，一起走走路又怎麼了？你到河邊了就會看到，一起走路的人多著呢！
我想到如果此時回房間，樓上的聲音肯定尚未平息，而且我也睡意全無，不如跟著她一起去走走。她說得也對，一起走走路又怎麼了？儘管我這輩子還沒有和一個女孩子走過路，但我得承認，在內心裡還是有這種渴望的，碰到模樣可人的女孩子如此主動，自然不會拒絕。
我問：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呢！
姓謝。她十分乾脆地回答，你叫我小謝好了。
和廠長同姓？
我是他女兒呀！說罷她又開心地笑了，笑得花枝搖顫。
我脫口說：廠長那麼大年紀了，竟有你這麼小的女兒？
小謝這回有點不高興了，說：這礙你什麼事？我爸還不到60歲，我都快20了，怎麼就不作興成為父女了？知道不，我在家裡最小，一家人最疼我了。
我說：我也最小，一家人也最疼我。
真的？小謝復又開心起來。
我們到了河邊。溪水潺潺，透出清涼之意。溪上尚有人洗澡，不知是工人，還是附近的農民。竹溪的男人，包括不少女人，都是把竹溪當天然澡堂的，用一塊大腳布在腰間一圍，就可以自如地換褲子，誰也不會少見多怪。溪邊的竹林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動，我好奇地看了幾眼，小謝一把將我的頭轉了過來，說：別亂看！難為情的。
我有意和她開玩笑，說，他們自己都不怕難為情，難道還在乎別人看嗎？
你也眼饞啦？那你就趕快找一個女朋友鑽竹林去吧！
我說，夜裡竹林里有蛇的。
小謝說，蛇有什麼可怕的？男女之間有了感情，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難道還怕蛇？能夠鑽竹林，說明已經好得分不開了，即使被蛇咬一下又何妨？
小謝的話語里透出幾分羨慕和嚮往之情，我想，如果我提出到竹林里去走走，她肯定會同意的，但我自然不會說，一則我們剛認識，不到那個份上，二則我也尚未確定是否和她談戀愛，更何況我是生來怕蛇的，不但怕蛇，連百足蟲也怕。縱然竹林里可以成就好事，也絕不敢涉足其中。
稍稍走了一會，我就推說已經犯困，和小謝分手了。回到了房間，隔壁工友仍在打牌，樓上已經復歸平靜。或許確實是累了，我居然一靠枕頭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待續。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書畫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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