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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光朝 王富恩和狗

王富恩和狗

「嗚嗚,嗚嗚……」的警笛聲回蕩在冬日溫暖的午後。

北風吹動著光禿禿的樹枝,也顯得那麼無力。但刮到人的臉上,讓你不寒而慄,不經意間打一個哆嗦。道是太陽,睜大眼睛緊緊盯著一棟樓房前的人們。

快80歲的老王頭死了。

在這2018年新年即將來臨之時,他沒能堅持住,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間死的,總之是死了。

進入臘月不久,儘管天氣預報說近期是以多云為主,最高氣溫是5攝氏度,但人算不如天算。今天陽光明媚,天空一片湛藍,和煦的陽光早早掛在天空,除去一冬灰濛濛的景象,霧霾散去,溫度在不停的攀升。蜷縮了好幾天的老人們三三兩兩來到廣場,準備晒晒快要發霉的身軀。悠閑的人們懶散的聊著閑話,突然老李頭說:「怎麼這麼長時間不見老王頭出來?」

「對呀」老張頭也隨聲附和。

趙奶奶說:「會不會去他兒子那裡了?」

錢老頭開玩笑的說:「有可能,老王頭現在懷揣30多萬,是個寶,一定是去他兒子那裡過年享清福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胡亂說著,有嬉悅的,有羨慕的,有祝好的。

「不對啊」韓奶奶說,「在11月多份老王頭拿到那30多萬的拆遷補償款後,他兒子和兒媳回來了一次,但老王頭並沒有和他兒子一起走啊,之後我們不是還一塊在這兒見過嗎?」

經過韓奶奶一說,大家似乎有印些象,於是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不知誰說了一聲「不會出什麼事吧?」

大家立刻變得寂靜起來。過了一會老張頭打破沉靜說:「我們去看看吧」。

柱拐的,坐輪椅的,相互攙扶的一對人馬向老王頭家走去。

大傢伙來到即將拆遷的一棟樓房前,多少有點傷感。六七十年代的樓房有點破爛不堪,再加上住戶們基本都已經搬遷,黑呼呼的門窗大開著,破碎的玻璃、亂扔的垃圾撒落的到處都是。

起風了,北風帶著哨子發出低低的怒號,讓人有點毛骨悚然。大家放眼望去,只有西邊四樓一家窗戶緊閉,似乎還住著人。老李頭和老張頭說:「我們上去看看,大家在這裡等著」。

老李頭和老張頭沿著垃圾橫溢的樓梯艱難的向四樓爬去,到了三樓兩個老頭有點氣喘,就在樓梯處緩緩勁,這時隱隱約約聞到一絲絲臭味,老李頭還開玩笑的對老張頭說:「唉,老張頭你今天吃啥了?怎麼還放屁了」。老張頭半開玩笑的說:「我還以為你放屁了」。

兩個老頭在相互嬉悅中繼續向四樓爬去,但他們越爬感覺臭味越強烈。來到老王頭家門口,老李頭敲著門,無人回應,嗆人的臭味有點讓人受不了。這時老張頭趴在對門的門板上聞聞,又過來使勁把老王家的門推推,再聞聞,臭味愈吧濃。兩個老頭,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但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安。

老李頭和老張頭對大夥把剛才的事一說,大家立刻就炸開了鍋,各種聲音都有,但同一時間都沉默了。

「報警吧」。

警察不一會就來了。打開老王頭家的門,一股刺鼻的臭味迎面撲來,讓人有點窒息。再看老王頭幾乎赤裸著身子趴在客廳,鼻孔有點血跡已經乾涸,但臉上沒有痛苦,反而很安詳,再就是左胳膊和右小腿有點咬痕。在他旁邊躺著瘦骨嶙峋也已經死了的老黑狗。

在警察取證拍照時,聽到樓下一聲汽車緊急剎車聲,一輛嶄新的「科羅拉」停在即將拆遷的樓房前。車上下來一位頭髮倍亮,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匆匆分開人群向樓上衝去。

「這就是老王頭的兒子王富恩」。

王富恩一口氣衝到四樓,撥開擠在門口的人們,看到父親躺在地板上,用手捂住眼睛大哭起來,哭聲似乎很凄涼,聽到哭聲的人們被感染了,有人也偷偷的擦拭著眼睛。兩聲過後王富恩悄悄的卸下父親的鑰匙連,臉色凝重的沖向父親的卧室。用鑰匙打開大衣櫃,取出柜子底下的一個盒子,打開盒子看到父親的工資本還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經過警察取證,法醫鑒別,老王頭是腦溢血突發,沒有及時救治,導致死亡,胳膊和腿上的傷痕是狗牙咬過的痕迹。這樣的結論似乎很有說服力,老王頭一直有高血壓,整天吃藥,近一年來,血壓還一直居高不下。但狗咬的傷痕怎麼解釋,自老王的老伴去世後,這條狗一直跟老王頭已經快十年了,是老王最親密的伴侶了,按理說狗不應該咬老王啊?

有人說,牲畜就是牲畜,狗餓極了也許咬了老王。人們眾說紛紜,最終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王富恩始終認為是狗餓極了,咬了父親,他準備把狗扔到荒郊野外,一視對狗的懲罰。

其實,在11月中旬的一天,由於拆遷賠償一事一直達不成協議,主要還是王富恩嫌賠償款少,一直不讓父親簽字,無奈老王頭太聽兒子話了。最後拆遷辦的同志拿著30多萬元來到老王家,才算把拆遷的事談妥。本來老王準備拿著這30多萬重新買一個小一點的房子來住,但第二天王富恩就回來,說他給父親在西安買房子,到時把父親接到西安去住。老王雖說有點不同意,但經不住兒子的死纏爛打和軟磨硬泡把錢給了他,王富恩興高采烈的回西安去了。

老王頭在家等啊等,不見兒子的電話,到了11月底,拆遷隊讓搬家。晚上準備睡覺的老王頭給兒子打電話問房子的事,兒子不在,是兒媳婦接的電話。一聽說是問房子的事,沒好氣的說:「30萬在西安能買房子嗎?真是的」,說完就掛了的話。老王頭頓時傻眼了,心想這明天住哪兒?一時急火攻心,頭有點痛,感覺喉嚨有點發甜,鼻孔有點堵塞,意識到可能血壓升高了。掙扎著下床準備到客廳去取葯,顫顫巍巍的開了門,「咚」的一聲倒下了,當他想起來時,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大黑狗看到老王倒下,先是圍著老王轉圈圈,用舌頭舔著他。這時老王意識到自己這回「完了」,先前的掙扎也放棄了,感覺這樣的結局也是一種解脫,隨即表現的很坦然,也感覺沒有了痛苦。往昔的一幕幕就像電影一樣回蕩在眼前。

老王是老來得子,看到兒子呱呱綴地,喜得嘴都合不攏啦。辛辛苦苦和妻子撫養王富恩,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王富恩也不辜負老王的希望,考上交通大學,畢業結婚,老王拿出積蓄在城裡給他買房子。日子也算幸福,就是兒子和兒媳婦很少回家,有時半月三月不打電話也是長事。但老王沒有怨言,認為兒子工作忙。

十年前老伴去世,老王更顯得蒼老了,還好在一次散步中撿了一條小狗,於是他們成了相依為命的親人,每天小狗陪著他出出進進。

這時老王感覺臉痒痒的,他知道是大黑狗在舔他,似乎想叫醒他,但他無法回應。

老王在心裡感嘆一聲,想起大黑狗救命的那次。那次他發燒了,一天昏迷不醒,最後是大黑狗的叫聲引起鄰居的注意,把他送到醫院,總算撿回一條命。多年來大黑狗陪他度過孤獨寂寞的每一天,雖然大黑狗不會說話,但它會認真地聽老王嘮叨,不厭其煩,有時還會「汪汪」兩聲一示自己在聽,這時老王總會摸摸大黑狗的頭傻笑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黑狗看到老王還不起來,就咬住老王的胳膊,使勁拽著,但力量有限,拽不動。老王感覺胳膊有點疼,心想大黑狗怎麼咬我,心中還有點生氣,平常對你那麼好,現在怎麼咬我,畜牲啊。大黑狗又來到身後咬住小腿拽,還是不動。但老王明白大黑狗的目的時,欲哭無淚。大黑狗看拽不動,放棄了,它圍著老王不停的轉,似乎在想辦法。

大黑狗蹲在老王旁邊,盯著大門,它衝過去,用兩個前爪扣打著門,叫著。但左鄰右舍都搬走了,那裡還有人,誰又能聽到狗叫?就是聽到也以為是野狗亂叫,誰又會在意?叫了一會兒,大黑狗有點渴了,它跑到廚房的水池邊舔舔汲水,又靜靜地蹲在老王身邊。

老王意識模糊了,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境。只看到兒子回來了,開著嶄新的「科羅拉」汽車向他招手。坐在寬敞的車廂里向西安新家出發,大黑狗眼角掛著淚在車後奔跑著,漸漸地成為一個黑點……。

天亮了,大黑狗又一次拍打著門,用前爪的狗指甲劃著,叫著。來來往往的人都忙著上班,無人聽到哀鳴的狗叫。累了,大黑狗過去舔舔老王,靜靜地蹲在老王身邊;餓了,大黑狗就在家裡找吃的。

如此幾天,家裡實在找不到吃的了,大黑狗也不叫了,靜靜地躺在老王身邊,看著老王。實在餓的不行了,它又一次張開大口咬住老王的胳膊,但終沒有咬下去。鬆開口,耷拉著腦袋,躺在老王身邊,兩個前爪扯平放著,腦袋放在前爪之間,一動不動。一天,兩天,三天,……。

王富恩給父親辦了濃重的喪禮,自己也披麻戴孝,淚眼朦朧。看到王富恩哭的撼天動地,大夥都說他是孝子。

在祭奠的最後一個晚上,王富恩給父親守靈。到了後半夜,王富恩實在有點累了,就趴在靈台前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父親向他微笑著走來,手裡拿著一件大衣披在他的身上,說:天冷了,小心著涼。當他伸手去拉父親時,父親摔倒了,大黑狗跑過去咬住父親的胳膊拽著,又跑到門口用爪子扣著門板,叫著。

一聲狗叫驚醒了王富恩。他無意的盯向門後,看到門後有一道道血痕。他還有點不相信,揉揉眼睛,快步走過去,藉助蠟燭一閃一閃的光線,看到那一道道帶血的狗抓過的痕迹。他突然感到心痛,似乎這一道道血痕抓在他的心上。

已經扔到荒郊的大黑狗,被王富恩找回來了。他把大黑狗鄭重的埋在老王墳頭的旁邊。

王富恩跪在父母的墳頭。任由淚水泉涌,北風刮過,有點刺骨,就像一把尖刀深深的插在王富恩心頭。

「父親……」王富恩終於哭出來了。這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讓人揪心……。

註:微信上看到一篇報道,老人去世多日,才被發現。胡言亂語一篇文章,見笑了!

作者:胡光朝,網名:清泉石上流。閑暇之餘借文字以抒情,用文學陶冶自己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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