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時之蓮與娃 詩箋釋
按照年齡,按照歲月,本系列第一篇大抵應從嬰孩寫起,但筆者並未想起更合適的詩句,僅想到了兩個襁褓中的嬰兒:
[1]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見杜甫《石壕吏》)
[2]趙朔(可查閱相關文章)妻成公姊,有遺腹,走公宮殿藏。(見《史記·趙世家》,該段見文末附)
所以,筆者此系列將先從兒童時期寫起,筆者想到並選取了一些詩句,決定兒童嬉戲部分兩篇而寫,上篇為水娃,下篇為土娃。
今天為上篇,水娃,醞釀到的詩句有:
[1]最喜小兒亡賴
[2]小娃撐小艇
[3]嬉嬉釣叟蓮娃
[4]蓬頭稚子學垂綸
本文將分為三部分,一蓮二娃三終。
蓮
補全上述四句,則為
[1]最喜小兒亡賴,溪頭卧剝蓮蓬;(見於辛棄疾《清平樂·村居》)
[2]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見於白居易《池上》)
[3]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見於柳永《望海潮》)
[4]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見於胡令能《小兒垂釣》)
之所以將本篇一言蔽之以「水娃」,想來諸位讀者讀到「蓮蓬」、「小艇」、「蓮娃」、「垂綸」已經可以明白筆者的心意。
江南水鄉,既有小橋流水,也有接天蓮葉,更有撐一支長篙,在水上往來複還的水娃。
如,我們兒時讀過的《江南》一詩中,就有: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
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讀到這裡,諸位有沒有映出一幅江南蓮圖呢?一波碧水,一隻長篙或短篙,一頁舴艋舟,一片綠荷葉間綴朵朵荷花,甚或還有各種魚兒歡快地躥游其中。對了,還有隨著舴艋舟而周散開的水波與漣漪。
(「長篙」,那個詩人徐志摩在《再別康橋》中,寫到「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關於那條躥游其中的「魚」,柳宗元在《小石潭記》則寫道「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
「漣漪」一詞可見於《詩經·魏風·伐檀》中「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
細細揣摩列代詩人為何會將蓮與娃常用,其實不僅僅是在描寫一幅水鄉人民日常的採蓮生活,更是欲將蓮之所在的「水」的環境和孩子相稱,水靈,水靈,有水之後,那孩子才會更有靈性。什麼是靈性呢?有靈性之人,則不僅僅是親近自然之人,更會有悟性,從而更有靈之智慧。
我們還要注意到蓮所處的那種「泥」環境,周敦頤嘗謂「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所以,周敦頤「獨愛蓮」。
想來,歷代詩人將兒童與「蓮蓬」、「白蓮」常用,更是有對兒童的這一層希冀,若將來人生或處淤泥,則望其不染淤泥之污濁,人生撥雲見日之時,也要「濯清漣而不妖」。
娃
第二部分,我們看看那個處於眾「蓮」中的娃。
「最喜小兒亡(通「無」)賴」一句出自辛棄疾著《清平樂·村居》。
辛棄疾著《清平樂?村居》全文如下: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亡賴,溪頭卧剝蓮蓬。
「小娃撐小艇」一句出自白居易著《池上》。
《池上》全文如下:
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
不解藏蹤跡,浮萍一道開。
「蓬頭稚子學垂綸」一句出自胡令能《小兒垂釣》。
《小兒垂釣》全文如下:
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
這三首詩,第一首屬於農村生活描寫,第二首、第三首則是屬於水邊的詩。
在農村生活中,大兒鋤豆、中兒編籠,小兒剝蓮,一幅眾兒忙活圖,於自然之中則自得其樂,親近自然則心曠神怡。
在水邊生活中,小娃小艇偷採蓮,一幅孩童的調皮躍然紙上,浮現於眼前,誰沒有孩童時代的調皮呢?或抓魚、或摸蝦?或潛水、或嬉水?
孩童天然是玩性,襁褓之時自語自笑,稍大些則滿地玩鬧,再大些則就要爬上爬下了。
可是現在許多家長都是不得不「局促」孩子於室內?可是孰不知自然之美,乃至枯榮之美都有一種哲理,正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生命力教育?自然很美,亦很有智慧,值得走進體悟,去獲得屬於你的生命體驗,
(「局促」一詞可見於袁宏道《滿井遊記》「局促一室之內」,俟後提起)
終
蓮與娃,嬉嬉蓮娃,有蓮無娃?有娃無蓮?皆非也。
娃親近蓮,去獲得一種生命之美的教育,貌似是值得去期遇。
【附】
趙朔妻成公姊,有遺腹,走公宮匿。趙朔客曰公孫杵臼,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胡不死?」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而朔婦免身,生男。屠岸賈聞之,索於宮中。夫人置兒絝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
已脫,程嬰謂公孫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復索之,奈何?」公孫杵臼曰:「立孤與死孰難?」程嬰曰:「死易,立孤難耳。」公孫杵臼曰:「趙氏先君遇子厚,子強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請先死。」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
程嬰出,謬謂諸將軍曰:「嬰不肖,不能立趙孤。誰能與我千金,吾告趙氏孤處。」諸將皆喜,許之,發師隨程嬰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小人哉程嬰!昔下宮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氏孤兒,今又賣我。縱不能立,而忍賣之乎!」抱兒呼曰:「天乎天乎!趙氏孤兒何罪?請活之,獨殺杵臼可也。」諸將不許,遂殺杵臼與孤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良已死,皆喜。
然趙氏真孤乃反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
居十五年,晉景公疾,卜之,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景公問韓厥,厥知趙孤在,乃曰:「大業之後在晉絕祀者,其趙氏乎?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鳥噣,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厲無道,而叔帶去周適晉,事先君文侯,至於成公,世有立功,未嘗絕祀。今吾君獨滅趙宗,國人哀之,故見龜策。唯君圖之。」景公問:「趙尚有後子孫乎?」韓厥具以實告。於是景公乃與韓厥謀立趙孤兒,召而匿之宮中。諸將入問疾,景公因韓厥之眾以脅諸將而見趙孤。趙孤名曰武。諸將不得已,乃曰:「昔下宮之難,屠岸賈為之,矯以君命,並命群臣。非然,孰敢作難!微君之疾,群臣固且請立趙後。今君有命,群臣之願也。」於是召趙武、程嬰遍拜諸將,遂反與程嬰、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與趙武田邑如故。
國學及趙武冠,為成人,程嬰乃辭諸大夫,謂趙武曰:「昔下宮之難,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趙氏之後。今趙武既立,為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趙武啼泣頓首固請,曰:「武願苦筋骨以報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嬰曰:「不可。彼以我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報,是以我事為不成。」遂自殺。趙武服齊衰三年,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絕。
就此擱筆,長按下圖「洗硯」
搗衣砧上拂還來
宮商角徵羽,字詞詩人史。洗硯池邊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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