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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問西東——一場現代人的小資產階級狂歡

《無問西東》這部影片講了四個虛構的故事。第一個講的是上世紀20年代一個在文科上頗有天資的實科學生遵從自己內心的「真實」最後轉讀文科的故事。第二個講的是抗日戰爭時期一個富家子弟因為看到日機轟炸百姓深受其苦違背母命報名從軍的故事。第三個故事描繪了上世紀60年代的三個高中同班同學,一個是因為捏造的罪名而受批判幾乎被打死的女護士,一個是因為愛情即使在女生被批判以至毀容後依然盡心照顧她的核武器工程師,一個是雖然當時沒能勇敢站出來保護女護士免遭批判但最後仍在支邊時為救同伴而犧牲的醫生。第四個講的是新時代清華畢業生不受世俗非議,救助一個四胞胎家庭的故事。

確實,這四個故事裡的主角們道德不可謂不高尚,行為不可謂不崇高,但是這四個故事同時仍然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精英視角「來進行描述的。這部影片想表達的主題大約是四代清華人各自擁有各自的風骨,可惜這種風骨仍然是一種小資產階級道德狂熱的體現。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1923年,1923年的中國發生了許多大事件。1月16日,孫中山奪回廣州,發表和平統一宣言,26日,《孫文越飛聯合聲明》發表,標誌著孫中山「聯俄「政策的形成。2月4日,京漢鐵路工人舉行大罷工,抗議直系軍閥吳佩孚阻撓京漢鐵路總工會的成立,7日,吳佩孚武力鎮壓罷工,釀成二七慘案。6月12日,中共三大在廣州召開,確定了建立國共合作統一戰線的政策。6月15日,瞿秋白翻譯的《國際歌》中文歌詞在《新青年》上發表。10月5日,曹錕賄選為大總統,上海、浙江、安徽、廣州等省市各界團體通電全國一致聲討曹錕。……由此可見,1923年乃至整個20世紀20、30、40年代的主旋律是革命,和抗爭,而不是「躲進小樓成一統」。在這樣一個風雲激蕩的時代,無數中國的農民飽受著地主的壓榨,無數中國的工人忍受著資本家的剝削,這個時代中更為出色的一批年輕人應當是那些為了無數勞苦大眾翻身得解放而前赴後繼的革命者。不是說那樣一個時代就不允許存在吳嶺瀾一樣的專心文章的學人,只是把他當作那個時代清華人的精神的象徵,難道不能被認為是一種對現代「文青」觀眾們心中存在的對那個時代的臆想的妥協么?

第二個故事相比第一個多少表現了一些精英們對貧苦人的幫助,可是這樣的一種幫助似乎更多地是以施捨的方式給予的。孤兒們唱著聖歌,感謝著高高在上的精英給自己的恩賜。這樣一個場景使得清華人的精神被「聖化」了,似乎沈光耀不是以一種平等的姿態去幫助勞苦大眾的,而是作為耶穌式的救世主突然降臨的。與其說這個故事歌頌了清華人的家國情懷,不如說歌頌了清華人的偉大聖光。在同時期的根據地,中國共產黨人正在發動群眾進行減租減息鬥爭、組織人民開展生產自救運動,無數農民不是靠他人的施捨,而是靠自己的鬥爭得到了更美好的生活。兩相比較,沈光耀的行為不能不說帶有一定的局限性。另外,在故事的主體部分以外,還有一點十分有趣的情節可以順帶提到:沈光耀家裡掛著一副寫著「三代五將」的牌匾,由此可見沈光耀應當是出身於名門望族。名門望族固然身世顯赫,可是這種名門望族同時又有幾家不是坐擁幾千畝良田的大地主的呢?影片歌頌了這樣一個世家子弟的傳奇故事,可是其後又隱藏了多少遭受這樣一個大地主剝削壓迫的佃農的故事!

第三個故事透露出的意涵相比較於前一個又有了一個更加「偉大」的升華:這個故事中的人民群眾不再是祈求精英憐憫的奴隸,而變成了一群暴民,變成了一群愚昧、無知、冷漠的「烏合之眾」。且不說故事預設的1962年究竟有沒有大規模的批鬥發生,即使是1966年開始的wg中,這種毫無根據的對普通群眾的批鬥也不是當時的主流。文化大革命的歷史這裡暫且按下不表,但應當了解的是,文革十年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十分複雜的,是分為多個階段的,在不同的階段中不同利益群體間的衝突也遠不是一句所謂「群眾斗群眾」就可以概括的。第三個故事中對王敏佳受批鬥的描寫與其說是想表現「那個時代的狂熱」,不如說是想表現觀眾對「那個時代的狂熱」的想像。導演用一種《烏合之眾》式的臆測塑造了一群令人厭惡的群氓,從而使觀眾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我與他們不同」的高潮。這種邏輯同今日網路上那些批判「網路暴民」的文章總是能得到廣泛認同的邏輯幾乎完全相同。

第四個故事發生在當代。張果果道德水平高么?高。但是他超出常人的高尚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呢?是建立在Robert抱怨自己資助學生資助出一家親戚後張果果仍然不懼世俗非議繼續資助四胞胎一家人的基礎上的,換言之,是建立在對窮人「死纏爛打貪得無厭」的嘲諷上的。如果沒有Robert的抱怨,如果沒有那樣一種刻意營造的對窮人先入為主的偏見,張果果的道德水平就不能達到這樣一種高度,就不能使無數小資產階級觀眾感到心靈的蕩滌。即便放下這一條,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個故事和第二個故事竟然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何以80年過去了,社會的底層人民還是在依靠著所謂精英的施捨度日呢?這不由得讓人發問:當年的中國共產黨人前赴後繼為之奮鬥的要消滅一切不平等的社會理想到底實現了么?張果果能夠幫得了這一家人,他幫得了千千萬萬沒錢看病無處落腳的窮人么?聯想到不久之前北京市的專項大整治,這種思考不禁突然顯現出了一絲不可言說的政治敏感性。

近來食指與余秀華二人之間的爭端

也反映出對藝術階級性的不同認識

可能有的人會說:文藝作品為什麼一定要分什麼階級性呢?難道就不能好好欣賞電影么?很不幸,文藝作品的階級性從來不是他人強加的,而是其本身自有的屬性。這樣一部到處瀰漫著一種對底層群眾既憐憫又厭惡的混合氣息的作品,註定只是為小資產階級觀眾打造的,它所表現出來的對人民群眾的同情、施捨,必然是對小資產階級「拯救者」式的道德狂熱的回應,它所表現出來的對人民群眾的輕蔑、厭惡,也必然是對小資產階級自命不凡的自我認同的反義強調。

兩個時代的人,兩種不同的階級下的狂歡

當代的一部分清華人可能非常喜歡這樣一種「高高在上的社會精英」的自我設定,但是清華人本身也不是一個單一的整體,清華人也必然會因為他在社會生產中所處的地位不同而分為不同的階級。許多清華人也許會暫時感受到這樣一種「社會精英」式的神聖感召,但是這種神聖感召最終也必然會因為階級之間的巨大鴻溝而化為泡影。這不是因為這些清華人不夠優秀,而是因為這種自我設定只不過是一種小資產階級的狂歡而已,這種狂歡,是建立在小資產階級既恐懼階級固化導致自己不能進一步上升為社會的統治階級,又渴望階級固化使得現有的社會底層永遠不要來和他們競爭的矛盾心理上的,這種狂歡,本身就是超現實的。

武訓的貢獻固然不可否認

然而其中的局限性更值得深思

最後,想引用一段《應該重視關於的討論》中的文字作為結尾,《武訓傳》主要講述了武訓這樣一個人「行乞興學」的故事。《武訓傳》和《無問西東》兩部影片雖然不完全相同,但是多少有點共通之處,分享給大家,也可以供讀者再作多的思考。

像武訓那樣的人,處在清朝末年中國人民反對外國侵略者和反對國內的反動封建統治者的偉大鬥爭的時代,根本不去觸動封建經濟基礎及其上層建築的一根毫毛,反而狂熱地宣傳封建文化,並為了取得自己所沒有的宣傳封建文化的地位,就對反動的封建統治者竭盡奴顏婢膝的能事,這種醜惡的行為,難道是我們所應當歌頌的嗎?向著人民群眾歌頌這種醜惡的行為,甚至打出「為人民服務」的革命旗號來歌頌,甚至用革命的農民鬥爭的失敗作為反襯來歌頌,這難道是我們所能夠容忍的嗎?承認或者容忍這種歌頌,就是承認或者容忍污衊農民革命鬥爭,污衊中國歷史,污衊中國民族的反動宣傳,就是把反動宣傳認為正當的宣傳。

英特納雄耐爾,

就一定要實現!

作者:陳墨

編輯:蒙哥馬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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