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歲醫生連續工作28小時後猝死！他們要多拚命才能被關注？

文 / 吳詩媚 圖 / 花瓣網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崗位，也許無人知曉，但是不可或缺。生而為人，我們都需要善意和包容。

今天看到一則新聞：1月23日下午，青海大學附屬醫院急診外科醫生郭慶源突發疾病離世。

人吃五穀雜糧，生老病死在所難免。可是這位郭醫生走得不僅突然，而且悲壯。

郭慶源22日晚上夜班值班，正常應該23日上午8點半下班，但他交接班後，上午又繼續工作，中午近12點時突然出現胸悶、心慌、氣憋等癥狀，經同事為他檢查，初步排除心梗。就在同事幫其辦理住院手續時，他突然出現抽搐癥狀，後經四個小時搶救，不幸離世。

去世前的一天，郭慶源連續救治了40位病人。

在病人眼裡，醫生似乎是掌管生殺大權的神靈。和寺廟裡慈眉善目俯視眾生的神像不同，他們很少有笑容，更多的時候是面無表情，冷靜到近乎冷酷。

可是，脫下那一身白大褂，他們也是一個普通人。喜怒哀樂，家長里短，一樣不少。

今年43歲的郭慶源除了是急診科醫生之外，還是一個丈夫，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女兒剛剛13歲，小兒子只有五個月大。

「最可恨的郭大夫」是產科醫生對他的評價。郭慶源妻子五個月前在醫院六樓生二胎剖腹產時，他正在四樓值班，剖腹產需要家屬簽字，他說自己正忙，讓老婆自己簽。在產科醫生要求下，他才到樓上簽字，然後又回到四樓繼續值班。現在，「最可恨的郭大夫」終於倒在了值班崗位上，不僅可恨，而且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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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9日，同樣是43歲的山西榆次人民醫院醫生趙變香在病房查房時突發腦出血，呼吸和心跳驟停，後經搶救無效離世。生前最後一句話是：「你媽怎麼樣」，想要對病人家屬交代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就倒在了地上。經過近20小時全力搶救，趙變香大夫因蛛網膜下腔出血，搶救無效，不幸逝世。此前，她已經連軸轉了18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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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2017年，9月16日晚，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陳彥東醫生深夜猝死，年僅40歲。孩子還不到1歲。

「每天連軸轉，沒有喘息時間，午飯經常被省略掉，最常吃的就是冰涼的飯。」同事說，陳醫生接診的通常都是危重病人，他們的病情變化快，壓力更大。每一天手術後，陳彥東都不回家，要在醫院整理病歷到九、十點鐘，「就算回到家，吃口飯，還得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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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和姑父都在醫院工作，姑父是眼科大夫，值夜班時就睡在科室的地板上；姑姑在收費處工作，夜班時不能睡覺，隨叫隨醒。我問過姑父，看病的時候為什麼那麼嚴肅，甚至還有點凶。他問我，命重要還是看病的體驗重要？語速快一點就可以多看幾個病人，離家遠的來一趟沒你想的那麼容易。有一次奶奶眼睛不舒服去找姑父看病，回來說，人多得屋子裡都站不下，下鄉扶貧三天，病號就攢了這麼多。我打趣她說，「那孔院長有沒有讓大家都讓讓，給你先看病？」「哪輪得到我先看啊，我坐在那兒等著大家都看完了，到12點多才給我看」，奶奶笑著說。表弟早些年一直跟著奶奶住在鄉下，現在上小學又住到了我家。兩個在醫院工作的父母，沒有精力照顧孩子。姑姑和姑父也幾乎不在家裡做飯，平時在醫院食堂吃，有客人就去飯店吃。被子、臉盆、飯盒、洗漱用品，在醫院的時間遠遠多於在醫院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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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朋友圈看到了這張照片，發照片的姐姐是婦產科醫生。她只配了兩個字「保重！」

「醫生荒」越來越嚴重，醫生也越來越累。這個姐姐的朋友圈沒有精修過的自拍，也沒有歲月靜好的風景，最多的是對連軸轉的吐槽和對病情無奈的痛心疾首。二十幾歲的年紀，哪個姑娘不願意過「逛吃逛吃」的生活，那個女孩沒有少女心。可是，因為人命關天的職業，她們硬是把自己逼成了「漢子」。

在醫鬧和鍵盤俠的煽動下，「醫生」儼然成了「黑心」的代名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謂是醫生在醫患關係中的真實寫照。而夜班醫生不只是用「仰卧起坐」般的熬夜消耗生命值，還要承擔極大的風險。現在還在一線值夜班的醫生往往是成長中的下級，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語重心長地對實習醫生說，「一個優秀醫生背後往往跟隨著幾條鬼魂，哪怕你累了倦了干不動了，也會咬牙堅持。因為心懷愧疚，因為曾經的有心無力，也因為患者和家屬的包容，讓你明白何為「性命相托」。

從醫患關係緊張到醫生過勞猝死，這樣的情形似乎是近幾年才進入人們視線。然而，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篇小說《人到中年》就已經寫盡了醫生的種種不易，與今日現實如出一轍。

人到中年的眼科大夫陸文婷"外有業務重擔，內有家務重擔;上要供養父母，下要撫育兒女"，處於"超負荷運轉"的艱難窘境中。在一連為焦副部長、張老漢、王小嫚作了三場手術後，終於因疲勞而突發心梗。而在手術前，她還要忍受焦副部長夫人秦波的令人難堪的不信任的目光。面對這一切，陸文婷的好友姜亞芬夫婦在艱難中選擇了遠走異國。

精神的壓抑和苦悶，無端的中傷和誹謗，八十年代初發表的《人到中年》背後是對知識分子命運和人才流失的擔憂，將近四十年過去了，這個問題依然嚴峻。當你看到一張張醫生在手術室、醫院走廊倒地打盹的照片時，你是否還會覺得他們堅不可摧？

每當英雄離世，好人遇難，我們總會感慨著天妒英才，言語之中無限惋惜。可是痛惜之餘有沒有想過，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些悲劇？既然哀悼不能夠讓人起死回生，那麼為什麼不反思一下，如何避免下一個悲劇的發生。可能制度的改善尚需時日，但誰又能說你我的努力沒有意義？

生命像一把咿咿呀呀的胡琴，也許你的一點包容和善意就能拯救那根瀕臨崩潰的弦。生而為人，請少一些苛責，多一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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