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歲的Lily 問：「有人向我求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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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照片為Lily本人提供
90歲的Lily 問：「有人向我求婚嗎？」
圖 | 奉真華盛頓 DC攝影
文 | 奉真2018.01.21 寫作
版 | 奉真2018.01.22編發
馬丁. 路德金紀念日（每年一月第三個星期一，今年是 15號）那天下午，奇冷無比，股股寒風，如針似刀刺骨割臉。我們去聽一場紀念馬丁. 路德金的免費音樂會，陰差陽錯沒聽著。正好在 Lily家 附近，就臨時決定去看看她。
前幾次去她家，都是電子郵件提前幾天預約。今天情況有點特殊，就特殊一次吧。想起 Lily說過，她不睡午覺，單身一人，啥時候去她家都行，只要她在，隨時歡迎。
我們想試試。
在她住的公寓樓下，Sue用門禁給Lily家打了電話。Lily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太好啦！太好啦！你們正好到我家來喝茶吧，咱們一起喝下午茶。」
Lily家在五樓走廊盡頭。
「歡迎歡迎！Ladies ! 」 Lily滿面春風喜氣洋洋地為我們打開了家門。我發現她化了漂亮的淡妝，氣色非常好，滿面春風意氣風發的樣子。
剛一落座，Lily就迫不及待地問我，我寫她的那篇文章現在有多少人閱讀過了？當初採訪她的時候，她就問過我幾次，我告訴她 「估計大概會有2000人。」 她聽了非常高興。
今天，我開心地說，7000多人讀過了。「真的？太棒了！」 她眼睛一亮，連聲問：「 留言多嗎? 他們都說了什麼？有沒有說我不好的？或者不喜歡我的？」 還沒等我回答，她一句話把我逗樂了：「 有人向我求婚嗎？」 她問。
「 有人向我求婚嗎？」我扭頭看時，她又重複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心裡因素？我發現Lily問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也是哈哈哈地朗聲大笑，但似乎不經意間，兩頰輕輕掠過一絲微紅。她一隻手捂著嘴巴和鼻子，自己先笑了。
^Lily和本文作者
我怎麼也沒想到90歲的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差點兒笑岔了氣。我咳嗽著說：「暫時沒有，以後也許會有的。」
我說大家都很喜歡她，有不少人奉她為榜樣，說要向她學習呢。大家都很欣賞她熱愛生活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敬佩她積極進取學無止境的精神狀態。也有不少人想請教一下她：怎麼保養得這麼年輕？皮膚這麼好，臉上乾淨光滑，看不見什麼斑點和皺紋。
Lily哈哈大笑說：「你告訴她們，誰讓她們出生得太晚了，沒趕上我們的好時光。我們那時候什麼都好，水、土、空氣、食物，沒有任何污染，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那時的上海更沒污染。上海是個好地方，很養人。我就是那時候打下的好底子。基礎好，沒辦法。」 她手舞足蹈比比劃劃滔滔不絕地說著，她說她不吃零食不喝碳酸飲料，不美容，不把化學產品往自己的臉上身上堆砌。她沒有什麼發愁的事情，她有一大堆志同道合不以利益為基礎的好朋友，生病的時候，朋友們都來幫助她。天天都很開心，生活沒有壓力，心裡沒有負擔，輕鬆愉快。
說話間，Lily告訴我們，她的《無國籍人在上海》中文版，就要在北京出版了，封面設計已經完成，書不久就要印刷面市了。其實，這也是我決定採訪寫她的最初目的。我和Sue當初就是想通過那篇稿子為Lily的書找一家中文出版社。Sue說我是干出版的，出版界朋友多，應該沒問題，我也覺得是。沒想到，幾乎是在我稿子發出的同時，中文出版社就已經確定了。看來是天意，真是太好了。
Lily給我們燒了開水，泡了綠茶，還拿出幾盒小點心。我們邊吃邊喝邊聊，從不同語種的版權聊到了影視劇改編等。Lily興奮得像個孩子。她哈哈大笑著說，如果好萊塢把這本書拍成了電影，她就是名人了，到那時，找她的人可就太多了，她哪有時間見我們呀。「你們再來我家，可就沒這麼方便了，至少需要提前三個月預約才行。」 她誇張地做了一個鬼臉。
我說：「哪兒呀，到時候，你會問我們是誰呀？說你壓根就不認識，都誰呀？你們，我不認識，想不起來了，沒見過。你們是哪個國家的？」 Lily聽了使勁兒鼓掌，樂得合不攏嘴。
她越聊越興奮，又讓Sue問我：「 如果讓你也參加演出，你想演書里的誰？」 我想了想，對Sue說：「我演Lily的阿媽，就是那個保姆。」
聽完我的話， Lily笑成一朵花。她說：「那你可得天天穿白襯衫藍褲子，你喜歡穿嗎？」 我說：「喜歡呀，我很喜歡白襯衫藍褲子，我們小時候就興穿這個。」
我問她想演誰？她卻說她覺得梅麗爾. 斯特里普演她是最合適的了。如果好萊塢要拍這部電影，她一定要請梅麗爾. 斯特里普來演她。說到這裡， Lily臉上露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彷彿我們不是開玩笑，好像這一切都是馬上就要發生的真事情一樣。我笑了：「那我將來也不認識你是誰了，我也成名人了，我都和梅麗爾.斯特里普同台演戲了，還能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人嗎？」 我們大家又一陣哄堂大笑。感覺整個屋子都沐浴在我們的笑聲里，溫暖極了，上樓之前的寒冷剎那一掃而光。
Lily就是這樣，只要打開話匣子，好像就合不上嘴，沒完沒了。我真是太佩服她的腦子了，怎麼裝得下那麼多的憧憬？
她又告訴我們，她的一本英文兒童圖書，也快要出版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要和出版商一起到一些小學校和圖書館去演講。她還說我可以到圖書館去聽她演講。我說我聽不懂，去了也是在那裡白坐，像個傻子。她又問我為什麼還沒學好英語？她說她的中文最近進步挺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了，只覺得臉有些發燙。
我問她怎麼到學校和圖書館去？她說她自己開車，她開車技術可好了。這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說你的眼睛和耳朵都沒問題嗎？開高速路可得小心啊！她說她最近也在琢磨，過一陣子是不是可以把車賣掉，出門要 Uber就行。 她正在學習使用Uber軟體。我說，你太了不起了。她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上周她的電腦被黑客了，銀行卡也被盜用了，幸虧她及時在電腦上發現問題，跑到銀行去交涉，追回了被盜用的8000美元。我不得不再次向她豎起大拇指。
我發現Lily家無論哪裡，包括廚房衛生間陽台等，到處都井井有條，整齊乾淨，就問她，是誰打掃的？Lily說當然是她自己呀。我又問，有沒人幫她買菜做飯？Lily說，我自己能做，為什麼要別人幫呢？她還「不高興」地讓Sue對我說，我老問這些是啥意思？是不是覺得她成老太太了，啥也幹不了了？我和Sue對視了一下笑著說：「怎麼會呢？只是覺得現在不少年輕人都不願意自己打掃衛生了，請小時工做，吃飯也喜歡叫外賣。」Lily說，做飯打掃衛生，她覺得也是鍛煉身體，是健康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和Sue聽了，連連點頭。
Lily還說，她這本兒童書出版以後，就能全身心投入哈爾濱人民抗日那本書的寫作了，她目前正在搜集材料。
若不是我們後面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時間到了，必須起身，Lily的話匣子還不會打住的。她的精力實在太充沛了，渾身上下總有使不完的勁兒。她總是對未來充滿期待和嚮往。正是她這種永遠心嚮往之的精神狀態深深打動並吸引了我。
臨走，她一定要我看看她那件漂亮的大紅衣服，和穿那件衣服的照片，她說要把那張照片發給我。我想，為了這張照片，我也得寫篇文章啊，並且把照片放到文章的開頭和結尾。
她家在走廊那頭，電梯在走廊這頭。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電梯口，我們進電梯時，Lily又幽默了一把，笑說讓我別忘了，有人向她求婚時，一定要告訴她。我們大家都笑了，笑得開心！笑得甜美！笑得心中激情飽滿！笑得眼前陽光燦爛！
Lily太可愛太有趣太了不起了！90歲的她，依然像少女一樣，對未來充滿無限渴望與憧憬，對生活充滿滿腔熱情與期待，對生命充滿真誠與熱愛，對自然充滿敬畏和愛戀，這是她最可貴的地方。她總是那麼陽光燦爛，妙趣橫生，神采奕奕，活力四射！她像一團火，總能點燃我。每次和她交談，我都覺得自己好像頓時變得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精神飽滿了。她總是對自己那麼滿意，對自己擁有的一切那麼滿意，總能讓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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