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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塵埃

文/王獻科

【作者簡介】王獻科,生於六十年代,一生將文學做為祟高信仰,曾在文網平台發表多篇詩歌、散文、小說。

小小說:塵埃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年秋後的華北平原上,地里的莊稼已收割一月有餘。藍汪汪的天空下,無遮無攔的土地上光禿禿一望無邊。西北小勁風吹了半個月。一股股小旋風捲起地里的豆葉、玉米葉盤旋著升入高空;就像一大群灰麻雀受到驚嚇轟地一聲飛向天空。

這時候天氣遇到了嚴重乾旱。看看節令已近霜降,農諺道:「寒露到霜降,種麥莫慌張;霜降到立冬,種麥莫要松。」

眼看別人家的地塊都已犁起、耙平、播種、澆灌,自已面前的七畝四分地沒動事,華老爹心急如焚。

他沒有幫手,前年老伴中風死了,三個兒女又都去了南方城市打工。天上老光板,一片雲彩毛也沒有,等雨是沒希望了。

他咬牙下了決心,拚了老命自己干!他使役著那頭骨瘦如柴的老母牛,一手拿皮鞭,一手握犁把,一搖一晃,三步一歇,像啃骨頭似的,費了十天工夫,才把土地翻耕一遍。隨後,他又花了五天工夫,舉起尖利的釘鈀(我們這裡稱它『老虎爪),把那大如石塊的土垡一個個破碎。然後再使役著那頭老母牛,抓韁繩叉開腿站在木耙上,把土垡磨平,人站在上面有如騰雲駕霧。

但是還是無法將麥種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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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鴨河水庫開始開閘放水支援,人們將水從乾渠引了過來。

華老爹大清早就挑著水桶往地里趕。他從地頭水溝里挑水,一桶挨著一桶澆地。這進度非常緩慢,一天才澆二分地,而且越往裡進度越慢。

善良的老村長走過來,心疼他一個人艱難,就喊來兒子用水泵把他的地澆了一遍。華老爹感動得差點給他嗑頭下跪。

冬去春來,又到收穫時節。這一年風調雨順,又遇上了「風揚花窩斷杈」的好時段,麥子長得粒粒飽滿,金光閃閃。華老爹已聞到了空氣里飄溢著的麥香氣味了。

不巧的是前一天他割草時突然崴了腳,腳背上腫起一個大青包,疼痛難忍。可他還是強忍著疼痛起了個午更,拿著鐮刀走出村口來到地頭。

月亮斜掛碧空,四周靜悄悄無聲息,只聽見月光下的麥地里農民割麥的「嚓嚓」聲。

華老爹手握鐮刀僅割了幾把麥,腳脖就疼痛得忍受不住。他只好咬著牙跪在地上,割一把,挪一步,割一把,挪一步,精神的力量最終戰勝了疼痛。天亮時,他割了近半畝。

這天一大早,天氣就異常悶熱,太陽紫紅得一滴滴往下流血。人們脊背上的布衫全濕透了,風一吹乾,可以清淅地看見像地圖似的污漬。

午後,天空驟變,西北天邊湧起一排烏黑的雲山,空中彷彿地震來臨之前紫紅昏暗。狂風掀起地里的麥桿把它們拋向天空,滿地的麥梱混成一團,分不清你家我家……傾刻間如瀑布般的大雨傾瀉下來,緊跟著拳頭大的冰雹無情地砸向地面。人們抱頭奔逃,用草帽、鐵盆抵擋老天爺的拳頭。

十分鐘後,地上一片慘像:光禿禿的麥桿都驚魂未定地立在那裡,鬆散飽滿的麥穗被冰雹擊落一地,金黃的麥粒撒滿一地;掃又掃不起,撿又沒法撿,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在泥水中慢慢發漲抽芽……

華老爹癱坐在泥土裡,頭上挨了幾拳,翻著白眼,手裡捧起一堆帶土的麥粒,臉上現出苦喪絕望的表情。

「老天爺啊!你真要滅掉俺們?"

華老爹突然抱頭嗚嗚地痛哭起來,聲音回蕩在天地間。

當天夜裡,他無力地躺在床上,大腦嗡嗡的響了一夜。他思考了一夜,回想起死去的老伴,回想起一生苦難的經歷,總期盼著日子會好起來,但上天卻這樣殘酷地懲罰他,摧毀他的生活。人在大自然面前顯得多麼渺小,多麼可憐!他眼一閉,想,該休息了……天亮時,他抓起一瓶農藥,一飲而盡。

上午,當人們發現他躺在院子里時,身子已冰涼僵硬了。

五天後,在安葬著華老漢新墳的那片麥地上,厚厚的麥粒像育過的稻秧連結在一起,一片綠油油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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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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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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