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烏托邦——沃克藝術中心古巴當代藝術展評
Manuel Pi?a,Sin título, from the series "Aguas baldías (Untitled, from the series Water Wastelands)" (1992–1994). Daros Latinamerica Collection, Zurich. ?Manuel Pi?a
提起古巴現當代藝術家,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往往是維夫雷多·拉姆(Wifredo Lam)、卡門·赫雷拉(Carmen Herrera)和塔尼亞·布呂格拉(Tania Bruguera)這些名字,因為他們的作品融合了西方的抽象藝術、拉美的藝術傳統和古巴的本地特色。不僅如此,很多古巴藝術家,因為進入西方主流的藝術商業平台上才獲得了為世人所知的機會——我們熟知的古巴藝術家大多如此。而2017年11月在美國明尼蘇達州沃克藝術中心的一場展覽「再見烏托邦:1950以來的古巴藝術」,則較為客觀地展現了古巴現當代藝術的全景,拓寬了拉美當代藝術的敘事。
展廳陳設
作為「有史以來規模最大、最重要的古巴當代藝術展覽」(策展方語),這個展覽為曾經或現在生活在充滿浪漫色彩的古巴島上的藝術家們,繪製了一幅生動的群像。時間跨度上,從古巴和美國關係惡化的10年前——約1949年,直到美國總統奧巴馬執政期間——古美關係較為緩和的時期,共約65年。早在2013年,位於邁阿密的CIFO藝術基金會就開始醞釀這一展覽,並選擇了三位對古巴藝術頗有研究的策展人:哈瓦那雙年展創始人之一傑拉爾多·莫斯克拉(Gerardo)、哈瓦那國家美術館原策展人艾爾撒·維加(Elsa Vega)和哈瓦那高等藝術學院教授雷內·弗朗西斯科·羅德里格斯(René Francisco Rodríguez)。展覽並非一帆風順,原定展覽場所——邁阿密的佩雷斯藝術博物館和華盛頓的赫希洪博物館考慮到展覽主題的爭議性而取消了合作計劃。
René Francisco Rodriguez and Eduardo Ponjuán』sProductivismo(1992), as installed in Adiós Utopia: Dreams and Deceptions in Cuban Art Since 1950. Photo: Dylan Nelson for Walker Art Center
策展方極力避免任何政治傾向,但「古巴當代藝術」這一敏感的主題,還是給了觀眾思想上的巨大衝擊。在展廳的中心,兩塊混凝土塊和中間夾著的鑄銅「牙齒」,似乎準備吞噬任何進入其範圍的東西。這是約安·卡波特(Yoan Capote)的裝置《應力》(Stress)。牙齒——作為人類的替身和象徵,似乎在兩塊巨大的混凝土塊的重量下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Yoan Capote,Stress (in memoriam), 2004-2012, Concrete, wood and real teeth of different people
無論怎樣看,展覽都透露出一種悲壯的情緒:人的生命在社會大潮中,顯得那麼脆弱。這種感覺還可以從愛德華多·岡薩雷斯和雷內·弗朗西斯科·羅德里格斯的《生產主義》中散發出來。畫面中的一個工人似乎正用一支畫筆——而不是鐵鍬,從熾熱的火爐中鏟煤。這是典型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風格,讓展覽蒙上了一層烏托邦的色彩。同樣,在弗拉維奧·加西安迪亞(Flavio Garciandia)的油畫《她是另一天》(Ella está en otro día)中,一個女孩躺在草地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這幾乎已經超越了烏托邦式的想像,而是指向了近乎幻想的境地。
Flavio Garciandía (Villa Clara, Cuba 1954). "Ella está en otro día" (She is in Another Day). 1975. Oil on canvas. 44 7/8 x 10 1/2 in. Private Collection, Courtesy of the artist
展覽中最早的作品源於20世紀50年代。在那之前,古巴藝術所具備的國際性,主要體現在拉美藝術中常見的具體藝術(concrete art)風格的繪畫和雕塑,作品中的幾何線面和邏輯傳達了另一種烏托邦主義——西方現代主義與拉丁美洲美學在20世紀中葉的交融。展覽中的眾多抽象作品,用平衡、和諧的藝術語言,超越了政治帶來的分歧,追尋著人類精神世界的普世之美。
到了20世紀六七十年代,古巴國內藝術創作顯現出強烈的革命浪漫主義色彩。如勞爾·科拉萊斯·福爾諾斯(Raúl Corrales Fornos)的攝影《騎兵》(La Caballería),記錄了一群騎在馬背上、揮舞著國旗凱旋的戰士。同它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何塞·菲格羅阿(José A. Figueroa)於1967年完成的攝影作品《奧爾伽》(Olga),這張照片記錄的是機場上親人們揮手告別的動人場景,表達出動蕩社會之下最普通而溫暖的親情。
Raúl Corrales,La caballería (Cavalry), 1960. Couturier Gallery, Los Angeles. ?Estate Corrales, courtesy of Couturier Gallery, Los Angeles
José A. Figueroa,Olga1967, from the seriesExilio (Exile). Photo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Estudio Figueroa-Vives, Havana
此外,展覽中最具啟發性的,是通過對曾經的偶像和符號的解構而創作的具有現代風格的作品。在蘇聯解體之後,古巴經濟雪上加霜,政府的文化政策再次收緊,導致大量藝術家的作品通過各種方式流傳到海外——這才有了我們今天看到的古巴當代藝術。比如展覽中,數幅對切·格瓦拉形象的變形、上色和其他解構性處理的作品,正暗示了古巴藝術家曾受到波普藝術的極大影響。這一點上,無論是在古巴國內或國外的藝術創作中都有所體現。
Antonio Pérez González (?iko),Hasta la victoria siempre (Toward Victory Always), 1967
雖然面臨著經濟封鎖的重大挑戰,展覽後半部分作品仍是詩意地提醒著我們:古巴,畢竟是加勒比海中一個四面環海的美麗國度。比如曼紐爾·皮納(Manuel Pi?a)的攝影作品《無題》,就捕捉了一個男孩跳入大海的瞬間。這張照片拍攝於1992年,表達出多重的情感糾葛:面對大海的欣喜和對未來的迷惘。4年後的1996年,藝術家何塞·貝迪亞(José Bedia)創作的《向著可能的極限》(Al límite posible),則用海面、長廊、燈火、救生筏等元素,表達出對自由烏托邦夢幻般的現實主義詮釋。
José Bedia, Al límite posible (To the Possible Limit), 1996
「再見烏托邦:1950以來的古巴藝術」,在充滿詩意的苦與樂間向我們講述了發生在古巴的藝術故事。就像一幕精彩的歌劇一樣,豐富的展品充滿了藝術家們各種幻想:通過不懈的創作來構建屬於自己的藝術烏托邦,也讓世界讀懂了這個加勒比海島所迸發出的藝術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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