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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個很心酸也很溫暖的故事,分享給大家

「前幾天出差,由於飛機到的早,司機還沒到,我就在機場等司機,司機一直給我打電話,跟我道歉,聽聲音感覺年紀不大,但很有禮貌。

由於要去的地方距機場大概有兩個半小時的距離,車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司機就一直跟我聊天。

他有兩個孩子,小兒子今年不到兩歲,聊起孩子來,眉飛色舞。其實我並不願意跟別人聊孩子的,畢竟那些父母說的話都差不多,又不得不相互應和,很沒趣。但說到是由於工作原因,半年才能回一次家,他有些落寞,說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兒子了。

不久,他接了個電話,是他妻子,聊的很開心。一會又叫孩子接電話,讓孩子叫他爸爸,他在這邊哈哈大笑,然後又問妻子錢夠不夠花,父母身體好不好。在我看來,他的生活很幸福,他是個愛妻子的丈夫,愛孩子的父親,孝順父母的兒子。

可是後來,他跟我說,他原來是做鴨的,今年已經36歲了。

我感覺有點震驚,側過頭看他,人很清瘦,透亮白皙的皮膚,帶點鬍渣淺青的下巴,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唇紅齒白,藍色工服里是白色的襯衫,我總以為還不到30歲。他叫我別看了,他說他幹什麼都不行,但就是對自己的長相絕對自信。

他19歲那年,由於沒好好學習,沒找到什麼好工作。在機緣巧合下,跟自己哥們兒兩人進入這一行。因為長相出眾,在還是小鵪鶉時期,就已經有很多人找他了。但是他覺得,進了這一行就已經沒辦法在眾人面前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有時候三四個女人一起包他一晚,讓他一遍遍的吃藥,一勃就是一夜,沒人會管他身體是否吃得消,但是他一晚能掙好幾萬;有一次被一個女的一下坐到胯上,半個月都沒有下床;還會有一些很變態的基佬,在他身體里塞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是他也沒辦法,因為通常這樣掙得更多。

其實聽他說到這,我並沒覺得他可憐,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既然想多賺錢,那也就別怕吃苦。

直到他23歲的時候,他碰見了一個大姐,那年大姐37,他說那是他第一次感覺有人像對待男人一樣對待他,像對待孩子一樣憐惜他。大姐好像很喜歡他,讓他以後不要接別人了,把他包下了。大姐其實不經常來,來也不僅僅為了XXOO,也會帶他出去玩,他看到好玩的就會買下來,然後送給大姐,他說他感覺自己好像戀愛了。

他說,他算是比較幸運的了,23到30歲這七年,他過得很好,同事都羨慕他,大姐給他錢花,他每天就是各個地方玩,健身買衣服。後來大姐給了他點錢,教他做鋁合金生意,帶他到廣州出差,賺了點錢,在老家蓋了大房子,在城區買了小房子,他覺得大姐對他再造之恩,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他可以自己掙錢幫大姐分憂解難了。

在他快30歲的時候,大姐已經很久沒來找他了,但是他相信,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有一天,他買了戒指和花,找到大姐,向她求婚,他想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大姐說「你個賣的,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他覺得這幾年攢下的尊嚴再一次土崩瓦解,他只要還做這一行,就始終沒有辦法像個男人一樣站在別人面前說話。

他把自己的鋁合金門臉盤給了別人,賣掉了市區的房子,回了老家,在老家縣城買了兩套房子。31歲的時候,找個同村的姑娘,娶了當老婆,姑娘很好很樸實,踏實肯干,孝敬父母,他很滿意。他說他會一輩子好好對她,因為她會像崇拜一個男人一樣崇拜他,會像一個妻子一樣盼著他回家。他在一個施工隊當司機,一個月3200,3000寄回家裡,留下200買煙抽。

我問他會不會不甘心,當年一晚就好幾萬,現在一個月才3200。他說會,但也回不去了,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在跟一個大師聊天。他紅塵過眼,鉛華洗盡,訴求簡單。他曾經風光無限,任人玩弄,如今光華不復,卻不會讓人感到滿目瘡痍。

他說這幾年,他明白了尊重對別人的意義。

他說現在不會只顧自己舒服而不顧別人感受,而且每次結束,他都會清理乾淨抱著人家睡一晚,毫無顧忌地相擁而眠是他年輕時不曾有過的溫暖。

第二天晚上,他找我出來喝酒。其實我本來很厭惡這種人的,但是聽了他的經歷和生活,我卻沒有。

可能都喝了不少酒。我告訴他,我是個gay,沒談過戀愛,這輩子也不會結婚,不會有孩子,有可能自己哪天死在家裡,很久以後才被人知道。不知為什麼,我會很放心,很坦然的跟他講這些我從來不會告訴別人的話。

他抱著我哭了,問我是不是生活得很辛苦,讓我有了一種同為弱勢群體的惺惺相惜。

我出差回去的時候,也是他送我回機場,我們又聊了一路,他說以後要讓他兒子認我做乾爹,覺得我有出息,要向我學習,然後很江湖氣的說要認我做義弟。

到機場的時候,他送給我一個禮物,說是要買給他兒子的,就是個毛絨玩具,感覺好幼稚。他說女人靠養,男人靠補,日後回到家要把他吃的補品送我,還說希望我能幸福,找個人一起生活。我也答應他,回了北京讓我嫂子給我買澳洲的奶粉寄給他,有機會要去看看他兒子。

寫到這,我突然想到了《芳華》裡面的一句台詞「一個始終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識別善良,也最能珍惜善良。」

一個曾經尊嚴被踏碎的人,也最能體諒別人,最能溫柔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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