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嘉驛女子題壁詩
(一)
玉蕊零淪化作塵,芳魂何處寄微身。
來生願爾愁腸盡,一歲四時總為春。
(二)
驛路重來訪舊遊,一牆思緒恨悠悠。
可憐紅粉昔無命,詩乞知音在後頭。
(三)
滿腹愁腸訴與誰,夜來寂寂有人悲。
孤燈影上黃泥壁,詩作誰知幾淚垂。
上面三首詩為三首七言絕句,為和「新嘉驛女子題壁詩」而作。前幾日在樊英民先生的《兗州史話》中讀到了一篇有關新嘉驛女子題壁詩的文章,感慨萬千,現將原詩抄錄於下:
題新嘉驛壁
餘生長會稽,幼攻書史;年方及笄,適於燕客。嗟林下之風致,事負腹之將軍。加以河東獅子,日吼數聲,今早薄言往訴,逢玻之怒,鞭箠亂下,辱等奴婢。餘氣溢填胸,幾不能起。嗟乎!余籠中人耳,死何足惜!但恐委身草莽,湮沒無聞;是以忍死須臾,候同類睡熟,竊至後庭,以淚和墨,題三詩於壁上,並敘出外,庶知音讀之,悲予生之不辰,則予死且不朽。
銀紅衫子半蒙塵,一盞孤燈伴此身。
恰似梨花經雨後,可憐零落四時春。
終日如同虎豹游,含情默坐恨悠悠。
老天生妾非無意,留與後人作話頭。
萬種憂愁訴與誰,對人強笑背人悲。
此時莫把尋常看,一句詩成千淚垂。
我以前也讀過不少題壁詩,如袁枚的《篁村題壁詩》就給了我很深的印象,但從來沒有過像這次一樣被詩中的人和情所深深打動,讀了一遍又一遍。古人說:詩自三百篇,以道性情為宗旨。所以情由心發,化而為詩,詩以載情,如此而已。
新嘉驛在古滋陽縣北,也就是今天的濟寧市兗州區北。舊時新嘉驛是客商往來的重要通道,每天都會出現形形色色的人,都會發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故事。明萬曆四十七年,一個會稽女子和比她大不知多少歲的丈夫一家來到新嘉驛,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惹怒了正妻,便遭到了鞭箠亂下的毒打和辱罵。但我們知道的是在距今將四百年前的公元1619的某天,有一個柔弱的女子,長久地躑躅徜徉在新嘉驛後院僻靜的角落,受著「活著還是死去」的煎熬。她受夠了奴隸般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做別人手裡的玩偶。終於,她拿起了筆,把自己內心的愁緒宣洩了出來。
「終日如同虎豹游」無法想像一個柔弱的女子到底整天經歷著什麼,她內心的憂愁又該向誰傾訴,誰又能理解她呢。「一句詩成千淚垂」筆畫之間翻動著內心的苦水,「字字看來皆是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吧!一個舊時代女性的必然命運!她寫下這幾首詩,不僅是對於內心愁悶的宣洩,還是對後來人能理解自己的希望。也許在寫完之後她選擇了死亡,用這種極端方式結束自己悲慘的命運。
在會稽女子題壁之後,許多路過新嘉驛的文人墨客都留下了和詩,比如錢謙益、袁中道、施閏章等,他們無不感慨同情詩中女子的命運,由此會稽女子題詩的目地也就達到了。
詩以傳情,道性情而已,今天我也效仿古人,寫下這三首絕句,以此詩奠那個百年前為自由奮戰的女子……
作者簡介:
楊剛,山東泗水人,現就讀於泗水一中復讀班。愛好文學,喜讀古人書,尤愛地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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