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國時期北方世族與胡人政權的合作如怎樣的？

文史 01-28

原標題：五胡十六國時期北方世族與胡人政權的合作如怎樣的？

五胡時期的北方士族和各政權的合作模式是不一樣的。

合作程度最低的：漢趙

漢趙從始至終，從未見到有對中原士族的優待政策。這一點原因也是很簡單的，已經高度漢化的匈奴人，自己就有不少學識不遜色於中原士族的儒生，所以漢趙的文官不需要過分依賴漢人士族。漢趙的確有不少漢人士族出仕，但漢趙始終沒有對士族有任何優待政策。

如劉淵本人，如果不是因為是個匈奴人，完全就是個中原士族做派：

幼好學，師事上黨崔游，習《毛詩》、《京氏易》、《馬氏尚書》，尤好《春秋左氏傳》、《孫吳兵法》，略皆誦之，《史》、《漢》、諸子，無不綜覽。

其他如劉聰、陳元達、喬智明等人，均有高度儒家知識水平。

當然，對士族階層不優待，不承認人家的特權，對士族和地方豪族的軍事力量嚴加打擊，那麼這個政權是活不長的……

合作程度普通的：後趙

後趙是一個典型的「多民族屌絲聯合政權」。

參與後趙的，主要是這些人：

被匈奴裹挾來中原為奴的羯人、散步在華北要麼做農奴要麼做土匪的烏丸人、脫離匈奴社會組織（如南匈奴五部）的匈奴人盲流兒、底層漢人、漢族寒門知識分子、其他民族中與主體組織脫節的盲流兒……

都是這些人，所以說後趙一開始的具有非常強烈的農民軍性質的，是極其反對士族和地方豪強的。

在後趙建立者石勒還沒有準備建立的時候，石勒一般這樣對待士族和地方豪強：

（與地方豪強武裝力量完全作對，不與之合作）

（對高門士族，逮著就殺）

但等到石勒逐漸動了心思開始籌備政權的時候，這個高鼻深目的傢伙就叛變革命了……

石勒不但完全恢復了九品中正制，而且下令包括羯人在內的所有胡人不得侮辱衣冠華族（士族）。

石勒死後，統治後趙的石虎，更是完全叛變了革命。

石虎對普通百姓、漢人流民非常殘暴。但對漢人士族，則是另一幅嘴臉，不但多次親自操心九品官人選舉、還多次在俘虜及流民中派人搜尋混在其中的漢人士族，予以官職。

可以看出來，後趙至少在政策上，已經是在恢復第二個西晉了。

但是，後趙這樣做，也是徒勞無功。因為當時的士族基本「衣冠南渡」，而留在本地的士族基本都和地方豪強相互重疊。而無論是石勒還是石虎，都對漢人地方豪強是嚴厲打擊的。雖說史書中時常能見到後趙招撫漢人地方豪強勢力的例子，但總能見到漢人地方豪強對後趙的不合作情緒。後趙招撫漢人豪強，也並非是真心招撫，而是實在沒有力量完全消滅而已。

所以說……

後趙希望和漢人士族合作，但更多的是希望漢人士族來當擺設。對於有實力的漢人地方豪強，除了少數特例（如石勒的大恩人郭敬之類）外，絕大多數都是後趙的鎮壓對象，也是這個純屌絲政權的「階級敵人」。所以……

後趙這樣也是不能長久的。

合作程度高的：前燕

在八王之亂末期，河北漢人就因為戰亂所迫，有不少外逃投奔各路鮮卑人。

而這些鮮卑人里，絕大多數都是沒文化的黑粗傻。但唯獨有一個，那就是慕容氏鮮卑，非常熱衷漢文化，還沒入中原呢，就跟漢族一毛一樣了。後來同為鮮卑人的北魏在釐定鮮卑人時，就把慕容氏開除出了鮮卑，為毛啊，這尼瑪太漢化了啊……但北魏也不承認慕容氏是漢人，於是界定出慕容氏的民族屬性是——徒河（可能是雜種的意思）。

三國時代晚期的慕容氏首領莫護跋，名字還是這種風格呢，就用漢族冠帶了。換句搞笑話說，丫就已經開始玩漢服了。

所以在八王之亂、永嘉之亂、前後趙大戰這種中原永不安生的時候。中原的漢人有三個主流的逃亡方向：

一是跟著高門士族南渡，結果這夥人最終就成了西晉抵禦北方政權的炮灰，最終發展為北府兵。

二是逃到甘肅的河西走廊，甚至一股腦跑到新疆吐魯番。這是因為河西走廊和新疆吐魯番當時都被漢人前涼張氏政權統治，張氏政權伐人不足自保有餘，給漢人提供了一個安寧的環境。

三就是……去遼東投靠這個「假漢人」鮮卑慕容氏。

慕容氏首領一直熱衷漢化，而投靠慕容氏的漢人也越來越多，這樣就導致慕容鮮卑更進一步漢化。還在遼東呢，慕容氏的政權就塞滿了漢人士族：

時二京傾覆，幽、冀淪陷，廆刑政修明，虛懷引納，流亡士庶多襁負歸之。廆乃立郡以統流人，冀州人為冀陽郡，豫州人為成周郡，青州人為營丘郡，并州人為唐國郡。於是推舉賢才，委以庶政，以河東裴嶷、代郡魯昌、北平陽耽為謀主，北海逢羨、廣平游邃、北平西方虔、渤海封抽、西河宋奭、河東裴開為股肱，渤海封弈、平原宋該、安定皇甫岌、蘭陵繆愷以文章才俊任居樞要，會稽硃左車、太山胡毋翼、魯國孔纂以舊德清重引為賓友，平原劉贊儒學該通，引為東庠祭酒，其世子皝率國胄束修受業焉。廆覽政之暇，親臨聽之，於是路有頌聲，禮讓興矣。

換句話說，慕容氏還沒來中原呢，就跟漢人士族尿一個壺了，也就看慕容氏對漢人地方豪強是什麼態度了。

結果，不出所料，在許多漢人地方豪強通過一些出仕慕容氏的漢人士族跟慕容氏勾搭後，皇漢族的民族英雄冉閔就帶著一群漢人流民和不會說漢語的胡人完全失敗了……和漢人士族、地方豪強密切勾結的慕容氏就這麼進入了中原。

而且還造就了一代軍事神話——慕容恪。

其實，慕容恪真有那麼神嘛？

慕容氏對漢人地方豪強毫不損害，誰是當地地頭蛇，慕容家就封誰噹噹地長官。就這麼個政策，漢人地方豪強那對慕容氏是如久盼甘霖啊。

所以，冉閔的慕容氏的對決，說白了就是這兩個集團的對決：

冉閔派：腐化後的多民族屌絲集團、流民化的漢人豪強武裝乞活軍、少數中二的河北士族光桿。

慕容派：遼東遼西鮮卑集團、遼東漢族流民集團、北方漢人士族集團、河北山東漢人地方豪強集團。

這尼瑪怎麼打啊。

所以，慕容氏勝利了。

但就這麼優待漢人地方豪強勢力，真的沒事嘛？

當然有事，漢人地方豪強勢力，很容易就能歸順你，也很容易就叛變你。所以前燕被前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