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阿國的甜瓜
阿國的甜瓜
文|老武
除了能養鴨，阿國種的甜瓜也特別甜。這是村子裡的娘娘們說的。
「娘娘」是璜塘地區對已婚女子的稱呼，發音通常是四聲音標的第一聲，如果是第三聲和第一聲並用，那就有些調侃的意味。
過了清明就是甜瓜開始育苗的時候了，我央求阿國給我育些小苗，這時候看到阿國的女人在一旁流露出不悅的表情。
阿國以前說他的女人帶著女兒回了娘家，是為了他耍錢的事，後來知道並不完全是，還為了村子裡的一個女人。
阿國是村子裡第一個種甜瓜的人。因為效益很好，村子裡也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種些，卻怎麼也種不出阿國那樣的甜脆爽口。每到六七月甜瓜上市的季節，就有城裡人開了小車到阿國的地里買瓜，阿國的賣價比別人貴好多，還不愁銷路，羨煞了村裡好多人。
因此，阿國種甜瓜的技術從不外傳。
可是就在去年，就在村子的北面，有一個女人種了出和阿國一樣甜的甜瓜，儘管那女人的日子過得有些苦澀。
那女人以前和阿國是小學的同班同學，和阿國處過一陣子對象。我問阿國，後來怎麼就不處了呢？阿國說，不怪她，那時候我家裡實在太窮，她是願意的，她家裡不同意，她是個孝順的女兒。
我說：她嫁給了有錢人嗎？
阿國說：他男人以前還好吧，有一輛卡車，跑運輸的。後來出了車禍，車子毀了，腿也折了一條，成了殘廢。真苦了那女人，還拖著一對兒女。
我說：你現在也算有些錢的，怎麼也是初戀的女人，沒接濟她一點？
阿國說：以前試著給她一些錢的，她死活不要，她說，我要是真對她好，就教會她怎樣自己掙錢，靠人幫，幫不了一輩子。
我說：還真是不錯的女人。
阿國悄悄告訴我，那女人後來對他說，真後悔當初沒鐵了心跟他，只怪她父母的眼光短淺。
在我的印象里，阿國一直是個精明的人。精明的人有時候也會犯傻，通常是為情。由此看來，因為情感，怎樣的人都會保守著些許純真的。但這也是多年以來，我一直迂迴著該不該相信的，也許，我們至少該相信，謊言，有時候也是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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