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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土匪宋麻子 有位壓寨夫人叫玉娘

瓜瓢位於懷化沅陵柳林汊,它不僅是一座風景獨特秀美的山峰,漫長厚重的歷史積澱,使它在幾代人的心中,已是一個交織著悲歡離合、酸甜苦辣的沉甸甸的情結。觸動這個情結,回味綿遠而悠長。

土匪宋麻子 強搶一玉娘

瓜瓢灣的得名,另有一說。解放前,這裡股匪眾多,匪患嚴重。瓜瓢灣雖說是茅草叢生,虎豹出沒,可這裡出產黃金。出產的金子就像一粒粒南瓜籽,人稱「瓜子金」。山下柳林汊有一宋姓匪首,面相醜陋,滿臉麻子,人稱「宋兒麻子」。他為了招兵買馬,聚集人槍,便上山開礦採金。沒費多大功夫,麻子便打了「紅場」,金子多得用瓜瓢舀。他也懶得去稱,一瓜瓢金子換一把快槍。很快,他就拖起了一百多人槍的隊伍,盤踞在山下的柳林汊。

麻子經常竄入桃源縣境內,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為了擴大人槍,曾與桃源一匪首發生「火拚」,佔得上風,勢焰日熾。在沅桃兩縣邊境,百姓談「麻」色變。

一日,麻子帶著幾個嘍羅,來到了瓜瓢灣腳下的黃壤坪,徑直走入胡姓土財主家。麻子來到,凶多吉少。胡財主夫婦深感大禍降臨,嚇得面色慘白,兩腿打顫。金銀財寶已來不及收藏,這,已不重要。要緊的是他們有一女兒,年方十八,嫻雅淑靜,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喚作「玉娘」。

胡氏夫婦中年得子,視若掌上明珠,「養在深閨人未識」。若被麻子看見,鮮花必遭摧殘。跑,已來不及,玉娘三寸金蓮又怎能跑得過慣於翻山越嶺的麻子;躲,一時也無處可藏。胡財主恨不能挖地三尺,將女兒藏於地下。

情急之中,他一眼望見堂屋裡放著一席用來曬穀子的竹墊,他一激靈,趕快叫女兒躺在竹墊之上。此時的玉娘受到驚嚇,已是梨花帶雨,六神無主,任憑父母擺布。於是,一曲現代版的「卷席筒」在胡家堂屋上演了。

胡氏夫婦剛把卷好的席筒豎放在堂屋的角落,驚魂未定,挎著「盒子炮」的麻子已竄入堂屋內。麻子嗅覺靈敏,發覺屋內氣氛異常,又見胡氏夫婦眼神慌亂,面容緊張,便滿腹狐疑,一雙賊眼滴溜溜亂轉。堂屋內,空氣凝固,令人窒息。

麻子的賊眼停留在堂屋角落的席筒上。胡財主偷偷瞥一眼席筒,一下子驚得背過氣去:卷席筒下,一雙精美的繡花鞋露在外面,那真真切切的是玉娘的三寸金蓮哪!

「把席筒打開!」麻子發令,手下嘍羅一擁上前,打開席筒。頓時,麻子鼓突的金魚眼,瞪得老大,眼珠子發著亮光,直了,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一綹口涎從嘴角溢出,流到了下巴,臉膛漲紅,那一粒粒清晰可見的麻子在微微顫動……「哈哈哈」麻子一陣狂笑,在胡氏夫婦聽來如同魔鬼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撲通」「撲通」,胡氏夫婦雙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麻子佔山為匪,搶劫擄掠,還不曾見過如此嬌美、清純的女子。哀求無用,胡財主也明白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愛女落入魔掌,胡財主心肝欲裂,再不答應,女兒照樣被擄去,兩條老命也將不保,只好退而求其次,要麻子明媒正娶,花轎迎親。麻子想到自己四處作惡,已接近中年,也該正式討個堂客,成一個家,便說:「三日之後,我來娶親,我一定把這場喜事辦得風風光光!」於是,麻子回到柳林汊,大擺筵席,大宴賓客。可憐玉娘,一朵鮮花被強插在牛屎巴。一乘花轎,一通「嗚里哇啦」的鑼鼓嗩吶,把絕望恐懼、哭得暈厥的玉娘迎進了麻子的洞房。

風雨如磐的舊中國,瓜瓢灣四周,常常有騰入空中的土匪放火燒屋的黑煙;沅江河畔,常常有女人孩子陣陣凄厲的哭嚎……

1949年,進駐湘西剿匪的人民解放軍,來到了瓜瓢灣山中,沅江河畔。瓜瓢灣山頂,天朗氣清;沅江滔滔,唱起了歡樂的歌……

玉娘迎新生 佳人譜新曲

剿匪勝利了,麻子被人民政府鎮壓。玉娘被麻子強行成婚後,生有兩個兒子。玉娘本就柔弱,對麻子的胡作非為無從知曉。解放後,政府也不曾為難她。玉娘是不幸的,天生麗質不僅沒給她帶來幸福,倒使她成了地位低下、遭人冷眼的土匪家屬。她拖帶著兩個幼兒,生活一時十分艱難。玉娘又是幸運的,此時,一個名叫喜生的貧苦青年,許是出於同情,許是傾慕她動人的容貌,暗暗地愛上了她,默默地幫助著她。

新中國剛剛成立,湘西匪患尚未徹底肅清,朝鮮戰爭烽火又起,美帝國主義把戰火燒到了中國人民的家門口。瓜瓢灣下,沅江河畔,百姓聚集岸邊,目送著一船船全副武裝、威武雄壯的解放大軍浩浩蕩蕩,順江而下,奔赴「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場。當地百姓紛紛將自己的子弟送入中國人民志願軍的行列。喜生也報名入伍了。臨出征前,政府問喜生有什麼要交待的。二十齣頭的青年,正值血氣方剛。他拋卻了所有的顧慮,說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心愿:「參加志願軍,保家衛國,如果戰死,我是光榮的。如果我還能回來,我想與玉娘成親!」人們在驚訝他的大膽坦率的同時,覺得他的要求並不過分,政府答應了他。

被人愛著是幸福的,更何況是一個遭人冷眼的土匪家屬被一個「最可愛的人」愛著。玉娘淚花閃閃,心潮難平。有了兩個孩子的玉娘,平生第一次讓那顆受傷的心浸泡在愛的蜜汁中。喜生「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也帶走了玉娘的深情挂念。

慘烈的戰爭結束,中國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贏得了戰爭的勝利,「西方侵略者幾百年來只要在東方一個海岸架上幾尊大炮就可霸佔一個國家的時代是一去不復返了」。志願軍將士班師回國了。作為有功的將士,喜生被政府安置到某大城市工作。可喜生拒絕了。他歸心似箭。瓜瓢灣召喚著他,沅江的浪濤催促著他,美麗的玉娘挂念著他,他要回家,他要快快回家,他要回到瓜瓢灣腳下的柳林汊,他要與玉娘成親。

也許是上天的造化,也許是愛神冥冥之中的保佑,也許是上天要給善良的玉娘一個完美的愛情,與喜生同一個家族,一同奔赴戰場的幾名同村青年,在殘酷的戰爭中英勇捐軀,壯烈殉國,而喜生在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卻毫髮無損,光榮凱旋。此時,榮譽待遇他都不要,他只要他的玉娘。喜生回來了,經受過戰火洗禮,生死考驗的他倍覺愛情的饑渴,家的溫馨與甜蜜。他如願以償,與玉娘結為夫妻。玉娘又為他生養了一群兒女。

他善待麻子留下的兩個兒子。雖然兒多母苦,生活艱難,但夫妻倆相濡以沫,患難與共,讓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成人。許是感激喜生的愛撫,許是紀念喜生那段慷慨壯烈的歲月,玉娘將她與喜生生養的第一個兒子取名為「兵」。寫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沈從文先生的墓志銘:一個戰士,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回到故鄉。

新中國成立後,人們開始揮汗如雨,建設自己美好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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