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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誦時間地點人物意義?歷史不能這麼學

學歷史究竟有什麼用處?

司馬遷在《太史公自序》中說:原始察終,見盛觀衰。也就是說,學習歷史是為現實服務的。

脫離了現實的歷史是空洞的,如果純以獵奇的心理去看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愛恨情仇,那與整日翻看八卦緋聞並沒有什麼區別。

台灣大學的歷史系教授呂世浩有這樣一個觀點:

他發現,在古代包括近代,無論中西方,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普遍認為學習歷史很有用;然而到了現代,許多人又都認為學習歷史沒有什麼用處。沿著這條線索思考下去,他發現從古代到今天,變化的不是歷史,而是人們學習歷史的方式。

工業革命後,社會分工日益明顯,教育的目標更多的指向了「培養工匠」,即更加重視人才的「專業化」,這種教育模式對「人」的關懷比較少,體現在歷史這樣的人文學科上,就是機械式的學習方法進入了歷史課堂。

在這種工匠教育的模式下,我們忘記了學習歷史的出發點,於是工匠式的背誦時間、地點、人物、意義成為了我們學習歷史的統一模式,而這樣的學習模式幾乎統治了世界近百年。

相反,古人是怎麼學習歷史的。在古代,歷史是為帝王將相,也就是統治階級服務的,它的根本目的在於培養人的思辨能力,也就是說要拿歷史為現實服務。

人的思辨能力如何培養而來呢?說起來比較簡單——歷史代入

什麼是「歷史代入」?

比方說,在讀歷史的時候,我們看到一個人物在人生的關鍵路口,也就是他即將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們不必著急酣暢淋漓地看完他的選擇和後果。我們先把書合上,通盤思考一下,如果我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會怎麼做。

然後再翻開書,看看主人公是怎麼做的,通過綜合當時的具體情況,評價自己的選擇到底怎麼樣?當然,如果底蘊足夠深厚,還可以評價評價當事人的選擇。

這麼一讀歷史,味道就完全不一樣了。

拿漢武帝時期的任安打個比方:

我們都聽說過司馬遷的不朽名作——《報任少卿書》。任安,字少卿,是司馬遷的好友,仕途通達,身居高位。

在漢武帝晚年,發生了一場巫蠱之禍。當時漢武帝常常做噩夢,於是近臣告訴武帝,這是因為奸人在背後拿巫蠱之術詛咒他。武帝震怒,下令寵臣江充徹查此事,江充為人奸惡,用盡各種手段迫使人認罪,沒過多久,就有數萬人因此事而死。

但巫蠱之禍還沒有結束,因為江充與太子劉據有嫌隙,於是將調查的方向指向了太子,沒過多久,就在太子的寢宮下挖出了詛咒用的偶人。

太子劉據是武帝的長子,衛子夫所生,為人仁厚,甚至有些怯懦。他感覺是有奸臣謀害他。其實劉據的考慮不無道理,當時離秦朝滅亡不過一百餘年,趙高、李斯掩蓋始皇死訊,害死太子扶蘇的教訓彷彿還在眼前,而武帝當時在甘泉宮休假,不在京城,劉據也不知武帝生死。情急之下,他殺掉了江充,在長安舉兵造反。

武帝聽說後大怒,立馬派丞相劉屈髦領兵到京城平叛,雙方大戰於長安。

當時任安是監理京城禁衛軍北軍的軍官,丞相太子兩軍對戰,情勢膠著,可以說他要幫誰,誰就能贏。這時太子派遣使者給他送來了「節」,讓他派兵加入太子一方。「節」和「虎符」一樣,都是天子發兵的信物,但「節」比「虎符」的檔次和規格低了一些。

我們在這時不妨閉上眼睛思考一下,如果我們是任安,看到「節」,到底要不要出兵幫太子?

如果不幫太子,作為武將,看到天子信物,卻不發兵,後面天子怪罪下來怎麼辦?

如果幫太子,假設丞相那一方的確是武帝派來平叛的,日後武帝要是清算,自己肯定難逃一死。

怎麼辦?

任安的做法很有意思,他將使者的「節」收走後,把營門一關,再也沒有出門。使者左等右等不是辦法,只好回到太子那裡。

《史記》里是這麼記載的:

與節令發兵,安拜受節,入,閉門不出。

任安的做法雖然談不上愛憎分明、光明磊落,但要論滑頭,想必不少人都要自愧不如。

當然,我們可以對任安的做法作出諸多評價,或好或壞,這都取決於每位讀者自己的看法和出發點,筆者就不越俎代庖了。

總而言之,用歷史代入法看歷史,理解會更深,印象會更深,用這樣的方式學習歷史,無疑是鍛煉思辨能力的「捷徑」。

一言以蔽之:歷史代入,能幫我們完成從「讀史」到「悟史」的飛躍。

而相同的方法,我們還可以用到歷史小說、社會小說的閱讀中去。不過,小說再完美,也終究受到小說家筆力的限制,它表現出的,遠不如歷史中包含的要素全面,因此最好的學習材料還得從歷史中找尋。

當然,提供智慧、了解人性,這算是歷史給我們的實用價值,但除此之外,歷史也有它的無用之用。

人是一種恐懼不確定的生物,面對困難,我們所焦慮的,更多的並不是困難有多大,而是這個困難我到底能不能戰勝?

讀了歷史之後,我們就會發現,我們所遭遇的,其實前人幾乎都遭遇過,不僅如此,前人遭遇的凄慘程度可能也是我們無法想像的。

讀了歷史,看看那些人在給定條件下,對環境作出的令人拍案叫絕的反應,我們會深深地感覺到歷史給予人的無窮無盡的力量。

前幾天,朋友與我交流讀《朱鎔基答記者問》的感受。

原來只了解朱鎔基是個鐵腕總理,後來才知道他父親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而母親也在他12歲時過世,建國初期將近二十年的時光,他被開除了黨籍,失去了政治地位,還被下放到豬場乾重體力活。

朱鎔基在接受加拿大《環球郵報》發行人帕金森採訪時說:我是靠個人自己的努力,才能夠受到教育的。也許這培養了我一種性格,就是沒有什麼困難是不能克服的。

馬克思說: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不是隨心所欲的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條件下創造。

後來朋友告訴我,了解了這些後,他感覺自己從前的一些小情緒實在太矯情了。

這就是歷史蘊含的力量。

除此之外,歷史還有一個最無用卻也最有魅力的一個用處:感動人心。

毛澤東在《為人民服務》中寫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這句名言正是來自司馬遷的《報任少卿書》。司馬遷當初因言獲罪,武帝要判他死刑,為完成《史記》,他自請宮刑,才免去一死。

我們知道,漢代之前的中國人是相當注重氣節的,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司馬遷受過良好的教育,不可能不懂這一點。

對一個士大夫來說,宮刑究竟意味著什麼,《報任少卿書》中有說:昔衛靈公與雍渠同載,孔子適陳;商鞅因景監見,趙良寒心。

孔子在衛國時,因為國君與宦官同乘一輛車,而憤然離開。

商鞅靠宦官保舉才入了秦孝公的法眼,結果因此而保守詬病。

即使如此,司馬遷還是選擇了「苟活」了下去。原因很簡單:他們家族自先秦起,就世代作為史官。秦焚書坑儒已經消滅了不少典籍,而漢初對修史工作亦不算重視。司馬遷雖是太史令,但漢朝的太史令實際掌管天文歷算,工作職責中並沒有負責修史這一條。

面對中華史學傳統可能斷流的情況,他必須自覺承擔起父親司馬談臨終前的囑託,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中國的優秀士大夫們講究謙讓,但惟獨對一件事情絕不推讓,那就是責任。即孔子所說:當仁不讓於師。

所以哪怕再多的人笑話他身殘,哪怕再多的人誤以為他是怕死才自請宮刑,他也不能退縮,必須忍辱負重。我們可以假設自己就是司馬遷,想像那個環境,想像眾人的嬉笑,我們自然可以體會出他的心情,也更能感受到他的不易。

他雖去勢,卻比許多男人更偉岸。

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是在一次講史記的MOOC中,記得當時的彈幕上紛紛飄過了這樣的字眼——「感動」。感動什麼,往小里說,是司馬遷的責無旁貸,往大里說,是歷史人物對個人價值、使命的執著追求。

賀新郎·讀史

毛澤東

人猿相揖別。只幾個石頭磨過,小兒時節。銅鐵爐中翻火焰,為問何時猜得?不過幾千寒熱。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一篇讀罷頭飛雪,但記得斑斑點點,幾行陳跡。五帝三黃神聖事,騙了無涯過客。有多少風流人物?盜跖庄屩流譽後,更陳王奮起揮黃鉞。歌未竟,東方白。

-END-

「申江評論」

浩浩乾坤觀上下,巍巍丹青視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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