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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塵寰,不忘情懷

劉震雲在本書中的悲觀如同蠕動的灰暗的黑泥,沾上身來甩不掉跑不脫;如同常年不穿的華袍上的虱子,自我繁衍著啃蝕布衣;如同一卷衛生紙,徒然被越拉越長越拉越亂。坦白地說,我被一地雞毛嚇到了,這種慢慢死去的無意義的在瑣事中蠅營狗苟為小事情喜怒哀樂是最深重的恐怖..........

不論是塔鋪,還是新兵連,還是單位……每個距離我都是如此遙遠,每一個時代都似乎已然逝去,但是卻每一個又都似曾相識,與生活如此的逼近,亦或是說,正是生活。而在這種生活里,溫水煮青蛙式的消磨正一點點侵蝕著我的性格,我的夢想,我的人生。

北島說: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年少時以為長大後的自己應該生活成如此才有帶著滄桑的詩意,隨著生活的推進才發現,北島的這句詩里是對生活最深沉的無力。我曾經豪情萬丈,歸來卻空空的行囊。原本對未來充滿熱望,但繁瑣而粗糙的生活使人在庸碌中變異,擔待與容忍不值一錢。做不成陶淵明,也做不成海子,蠅營狗苟,捉襟見肘,掙扎沉浮,全因現實生存的可憐利害。

幾十年倏忽就過去了,每個年代裡對應的不同人,也倏忽就老去了。

忙是個有趣的字,我們在生活里忙碌,而忽略了自己的心。忙碌著什麼呢,像老張一樣,像小林一樣,為著家庭,為著房子,為著他的下一代,為著毫不留情鞭笞他的生活。丟失的是什麼呢,是小林初入單位的輕狂與自信,是對人的信任、相互理解與進步。被生活打磨的他們,將越來越不像年輕時的自己的形象,稱為成熟。

我們害怕的,大概就是這樣的鈍刀殺人,溫水煮青蛙,活生生地將平淡瑣碎的生活緊湊地展現在生活在其中的人們,但除了混沌的蒼白,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剩了嗎?

《刺蝟的優雅》里勒妮是一個醜陋而社會地位低下的門房,但是她卻有著自己的世界,「幸福的人大致一樣,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她不比小林老張等地位高尚,甚至更加的低下,但是,卻多少殘存一點情懷與信仰。這樣一份情懷與信仰,正是我們現在迫切需要的。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艱難,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使命。生活在每個時代的每個人,都逃不過生活中的瑣碎與平淡,你儘管麻木的生活,儘管無聲的前進,儘管痛苦的掙扎;你也可以儘管將生活過成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詩意,吟嘯且徐行的洒脫,詩酒趁年華的清狂。

曾有一部電影里有這樣一句台詞:在一個被歲月侵蝕逐漸蒼老的軀殼裡保持一顆始終年輕的心,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誠然如此,卻何妨一試?不要等到鈍刀割盡血流盡,做一個怕疼的人,在第一刀的血淋淋中醒悟;做一個敏感的人,在乏味生活中增添調料,在黑白的世界裡尋一個色彩斑斕光芒萬丈;做一個不怕死的人,與生活斡旋,與命運拚命。做一個帶著詩意的人。

縱然已入塵寰,不忘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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