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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雙修身心和諧

道教不僅追求逍遙出塵的仙真世界,同時飽含「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的濟世情懷,更為關懷現實人生的此岸世界。「重生貴生」的道教始終充溢著積極的生命意志和幸福的生活情調。然而在今天壓力巨大的現代生活中,人們的生命尊嚴受到無情的侵犯。面對當下時代的生存困惑,道教的生命智慧散發出獨特魅力。

一、身心焦灼的生存困惑

《莊子-人間世》中有如下一段話:

葉公子高將使於齊,問於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齊之待使者,蓋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也,而況諸侯乎!吾甚栗之。子常語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歡成。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陰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執粗而不臧,爨無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冰,我其內熱與!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陰陽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

莊子通過虛擬葉公子高向孔子的發問,引出了有關葉公子高奉命出使齊國的事。葉公子高面對虛偽的齊王,在完成君命的壓力和憂懼下,陷入了在「人道之患」的身體刑罰和「陰陽之患」的心靈創傷之間掙扎的尷尬境地。

陸西星對此注曰,「若不能得其歡心,則事故不成,不成則使不稱職,而人道之患將及其身;成則思慮煩勞,將使氣鬱而血不暢,故陰陽之患隨之」。所謂「人道之患」即是身體的負擔,所謂「陰陽之患」即是心靈的創痛。換句話說,在這種糾結的生存處境下,葉公子高的身心都難免受到傷害。透過葉公子高的這種遭遇,莊子試圖說明人在世事紛擾的社會中難以逃離的生存窘境。

性命雙修身心和諧

對於人的生存境遇把握得如此精準,莊子對生活的審視不得不讓人驚嘆。試想一想,這又何嘗不是當下充斥著高壓的生活現狀呢?

當下,日新月異的社會變化給人們帶來便利快捷的生活,與此同時也禁錮了現代人的生存。現代人並沒有在生活中體會到舒適幸福的感覺,相反陷入了焦灼的生存瓶頸。人們壓抑地蜷縮在鋼筋水泥構築起來的工業結構中,驚慌地奔波於冷漠虛假交織起來的社會網路里。為了過上所謂的優裕生活,自己毫無察覺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困境,背離了輕鬆悠閑的生活節奏、背離了低污染低風險的生活環境、背離了健康、背離了睡眠。與此相應的卻是,工作和生活的節奏日益快速。生活里樁樁件件的事,工作超時、作息不規律、食品不安全、水污染、核污染、空氣污染、噪音污染、空間污染、電子輻射等等,都無法讓人得以輕鬆起來。

這不就正是莊子所謂的「人道之患」和「陰陽之患」的焦灼困境嗎?

在競爭激烈、壓力倍增的現代社會裡,人沉淪在身心焦灼、缺失幸福的生存困惑中。在巨大的生活壓力下,機械式的工作使生命淪為由物慾驅使而運轉的機器。生命的尊嚴受到嚴厲的質問,健康遭到無情的戕害。陷於「亞健康」狀態的現代人面容憔悴,耽於「拜物教」潮流的現代人利欲熏心。現代人承受了過重的生活壓力早已疲憊,更無力應付來勢洶洶的誘惑。可見,「人道之患」折磨現代人的身體,「陰陽之患」摧殘現代人的心靈。這便是在當下社會的生存中隨時都有可能陷入逼迫交困的生存陷阱。

二、 性命雙修的生命智慧

對於葉公子高和今天當下人徘徊在「人道之患」、「陰陽之患」兩者間的尷尬處境,莊子又藉助孔子之口給出了以下解答:

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於悅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養中,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

針對生存處境中的兩難,莊子思索出了走出窘迫的可能,「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養中」。所謂「忘其身」,就是要解除身體上的枷鎖;至於「乘物以游心」,意即要順乎自然的法度,逍遙馳騁;「養中」即是保持生命的中德,忘身而保、游心而明。很顯然,莊子的生命智慧是通過「養中」平衡身心關係,得以「忘身」和「游心」,將生命從苦難的掙扎中解救出來。

性命雙修身心和諧

上溯老子的「守中」,可與莊子的「養中」同參。老子云,「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由是知,「中」不僅是透徹天地萬物的大道,更是保持身心完滿、和諧的法門。可以窺探,似乎老莊都力圖從「養中」、「守中」的角度對道教修持的「性命雙修」進行發微啟玄。

道教傳繼老莊思想進而打開生命存在的玄關,倡導「性命雙修」的生命智慧。所謂「性命雙修」就是身心兼修,兼顧生理肌體與心理道德的煉養,達成身心和諧。「高上之士,性命兼達,持戒定慧而虛其心,煉精氣神而保其身,身安泰則命基永固,心虛澄則性本圓明,性圓明則無來無去,命永固則無死無生,至於混成圓頓、直入無為、性命雙全、形神俱妙也」。道教的生命修持就是樂觀地調養身心,修命就是把握身體的規律,增強體能素質,使其健碩;修性就是控制心靈的感覺,提升道德素養,使其開朗。

「性」是人的靈明慧覺,「命」是人的氣血生身。道教認為,性命和合,缺一不可,相輔相成,共同維繫著人的正常生命活動。「性不離命,命不離性,吾身之性命合,是吾之真性命也。我之真性命,即天地之真性命」。生命存在實質表現為身體和心靈有機互存的不相離,也就是其個體機能和社會道德不可偏廢。身形鍛煉和心性道德必須兼修,才能與道玄同。

身體與心靈的玄妙和合是「性命雙修」所追求的終極意義。呂祖《敲爻歌》有雲,「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萬劫陰靈難入聖。達命宗,迷祖性,怕似鑒容無寶鏡。壽與天地一愚夫,權握家財無主柄。性命雙修元又元,海底法波駕法船」。只是修鍊形體,或者僅僅磨礪心志,難以窮究生命的真正內涵。「夫道者,性命兼修,形神俱妙者也」。任何一方的闕如,都不能成其為道。

道教的生命智慧既要「忘身」又要「游心」,既要修性又要修命。通過性命雙重向度的生命修持,漸次「身中形漸輕,精益明,光益精,心中大安,欣然若喜,太平氣應矣」。是時,身形得以升華、心靈實現超越、生命得到和諧統一,從而脫去凡蛻,達至仙真。

性命雙修身心和諧

三、身心和諧的神仙境界

李白有詩云,「羽化騎日月,雲行翼鴛鸞」。一般看來,道教講究的成仙是一番白日飛升、上朝玉皇而漫步雲端的超越圖景。然而這只是道教對修持圓滿後的一種的超驗性描摹。似乎可以在史冊中將神仙的形象還原,《漢書》中載「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於外者也。聊以蕩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無怵惕於胸中」。神仙其實就是圓滿性命、保養身心的真實生命,擁有高層次的幸福,而毫無虛誕怪異的神秘色彩。

莊子言及神仙的形象,「藐姑射之山, 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 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 吸風飲露,乘雲氣, 御飛龍, 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 使物不疵病而年穀熟」。這裡的「神人」是超驗描繪的神仙,能「乘雲氣,御飛龍」。可以認為,神人在身心感覺上有著奇妙的真實體驗。「不食五穀, 吸風飲露」是神人對形體的超越,「神凝」是神人對心神的控制。神仙,在莊子看來同樣是實現了身心俱妙、和諧一體的生存樣態。

道教的神仙品格既有超越塵世的形象,同時兼有不離世間的情操。神仙的形象是現實生活中作為個體生命的人通過追求生命的直接升華和無限延展而來。其實和一般人一樣,仙真也有現世情感,不同的是他們擺脫了有限身體的桎梏和各種慾望的奴役,沒有煩惱,應順自然、知足常樂、逍遙自在。

今天,生命在備受世間的過度的傾軋,身體遭受了不得已的應酬舉動,心靈操持了過於多的思慮念想,自然「性」、「命」難以調養,哪敢奢談快樂逍遙的神仙境界。現代人該透過什麼樣方法才能沖破這生命的困惑呢?

如果透過道教「性命雙修」的生命智慧來檢視現代生活,便意識到「見解智識出於心也,思慮念想,心役性也。舉動應酬出於身也,語默視聽,身累命也。命有身累,則有生有死,性受心役,則有往有來」。不難發現,「心役性」、「身累命」是脆弱生命受到威脅的原因。當代人生命的焦灼苦痛正是由身體與心靈之間的如是撕裂而牽動。「性命雙修」就是進行身體與心靈雙重向度的調養,使身體存在的健康延長,讓心靈層面的安詳自適。「我命由我不由天」,社會對生命的無情壓制不能限制人對理想生命的憧憬。釋放緊繃的壓力能使生命擺脫疲乏與空虛的現實困惑,同時提升個人道德修為,從而脫逸出生活中壓抑難耐的苦痛,打破身心桎梏,成就神仙意義上的「生道合一」。

面向二十一世紀,道教作為一個重生貴生的宗教,更加重視現實人間,更能凸顯出對現代生活的切實關懷。張繼禹道長積極弘揚「生活道教」的理念,論及「健康生命」有言,「得道成真或說成仙得道作為健康生活、升華生活的最高目標,其要在於性命雙修」。道教「性命雙修」的生命智慧不但要追求強壯體魄,也要追求健全的心理素質,使精神生命和生理生命兩個方面都得到活潑的發展,對現代人擺脫身心焦灼的困境大有裨益。在今天的生活中,發掘和發揚「性命雙修」的道教智慧,既強健體質,又培養愛心和意志、調整心態、開闊心胸,進而益於現代人的身心健康。

道家常雲,「尊道貴德,和諧共生」。對於「和諧」的領悟,通常而言都是對平衡、規範、秩序的人倫關係和自然社會環境的描述,其實也應該意識到「和諧」也是生命在身心關係上協調統一的玄妙狀態。個人的生存與社會的發展息息相關,沒有個人的健康生存也難以提及社會的健康發展。實現了個體生命在身體和心靈的和諧能有助於實現社會的和諧。「性命雙修」的根本就在於,讓人將身體和心靈傾注在當下生命的和諧建設之中。

面對眼前的滾滾紅塵,性命雙修、身心和諧、創造幸福人生,或許這才是當下意義上的神仙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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