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奶奶講故事：你以為你救了人，其實是你逆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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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桔子
奶奶是供著狐黃仙的。找奶奶看病的人絡繹不絕，紅布一摞摞地送。
奶奶是闖關東隨她的爺爺輩來的東北，但是和親人走散了，最後嫁給了爺爺。奶奶也不是一開始就供奉狐黃仙的（以後有機會講），爺爺奶奶年輕時也發生了一系列故事，回頭細說。
奶奶給我們講過一個真事，是發生在她老家的，一個有河的地方，但是奶奶出來太早了，只記得是河北，時間是奶奶八九歲的時候吧。
有幾位光棍，職業都是船夫，是那種一人來回搖船渡河的，每船也就載三五人。他們因為各種原因都是一個人了，有的沒娶媳婦，有的媳婦過世了，從三十幾歲到五十歲的一群爺們兒，就這麼搭夥過日子，一起吃大鍋飯。由於大家一起吃住，錢也就放在一起，除去花銷，都留著將來辦理後事了。他們住在河邊一處院落里，院子角落裡是唯一的一處公廁，這是重點。
其中一個稍年輕的船夫A，是個熱心腸。他常常做善事，周濟沒有多少錢或者沒錢的人渡河，大家都知道他啥樣，沒人計較他交的錢少。
就這樣平平淡淡，也就沒有了接下來發生的事了。但是事情來的突然。
某日，A在河邊等著渡人。眼看著夥伴們陸續都載人走了，太陽也高了，他不免有些急。這一天他只載了一個過河的，回來已是下午，他獨自一人搖著船，感嘆今天運氣太差。
搖到河心的時候，不經意見到河心有個人，著黑褂，河水清澈，就那麼站在水底，對，你沒看錯，就是站在水底。
那人見A看他，也看著A，也不知道他的聲音怎麼傳過來，只聽這人對A道：
「你也知道，我在找替身，某日某個時辰，有一個穿著藍粗布衣裳的年輕人坐船，他帶著著一袋米，一袋麵粉，那人是我的。你到河心時我會喊你，問你來了嗎，如果他上了船，你只管回答我『來了』就成，其餘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勿問勿看，我保你餘生平安。」
對於抓替身這事兒，大家都有耳聞也不覺得奇怪了。說是淹死在河裡的人無法投胎，只能抓住另一個淹死的人自己才能投胎去，這就是所謂的抓替身。而河裡枉死的冤魂總是不能一個沒有，所以這抓替身的事一年裡總得有幾次。
等A回過神來，（或許是嚇的愣住了）發現河水清澄，哪還有黑衣人，他揉揉眼，疑惑地搖船回了大院，還以為睡著了做了個夢。
A沒當回事，也沒告訴夥伴們，繼續每日搖船渡人，也沒再遇見怪事。
不料這夜，他反覆無眠，雞叫頭遍迷迷糊糊的時候，看見一個黑衣人來到面前，竟是之前站在河底那人！
A嚇得不敢動，也不能發聲了。
「年輕人，明日某時，我們的約定你可記得？」
A：「……」
黑衣人：「我已經沒機會了，再不抓替身，恐怕一生都要做這水底的孤魂野鬼了。我和你說的那個人，明天就會乘你船，他陽壽將近，你幫幫我。」
A：「這……」
黑衣人：「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投胎，是我不願隨意傷害他人性命。這是官差可憐我，才透漏這點消息給我，這不是你傷天害理，切記，切記~」
忽然醒來，天已大亮，原來是夢。
A心裡帶著疑問隨著夥伴們來到河邊開始渡人。隨著夢中黑衣人所說的時辰到來，A的心裡也莫名忐忑起來。
遠遠的，他竟然真的看見黑衣人所說之人：藍色土布上衣，綴著左一塊又一塊的補丁，就連肩上前後搭著的米袋面袋，都是縫縫補補過的，一看也是不易之人。
A動了惻隱之心，不想讓年輕人上自己的船。他想拉一個其他鄉親，可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上了船，獨獨年輕人一個人無船可坐，求助般看向A:
「大哥，我今天必須過河啊！」
A心裡嘀咕：「難道是宿命嗎？！」
無奈也不能不讓人上船，心裡卻有了對策。A仔細觀察年輕人，慈眉善目，敦厚老實，說話言辭客氣，看著不似惡人。
船啟動離了岸，A問年輕人：「平時沒見過你，你這是去哪裡啊？」
「我在外地做長工啊，家有老母與幼兒，都托媳婦的福在家照顧，她身體也不太好，託了人捎信，我給送點糧食回去，這次要把家裡料理一下，過個把月才能再回來了。」
年輕人話匣子打開，就開始說生活的不易，對家人的惦記，讓A聽的於心不忍。
船行到河心，浪花翻滾，水裡傳來聲音：「來了嗎？」
A示意年輕人別出聲，說：「沒有！」
河心的聲音似有不甘，再次問：「來了嗎？！」
A再次回答：「沒來！」
河水慢慢沉寂。
年輕人順利渡河。
年輕人逃過了一劫，船夫A也平安度過了這一天的擺渡。
夜裡他剛剛睡下，卻見黑衣人來到了床前，而自己卻一動也不能動，任憑黑衣人惡狠狠瞪著他，頭上急出了汗。
黑衣人說：「我並非惡人，今日之事，乃是命數，你以為你救了人，其實是你逆了命！」
A心裡說：「我看那人上有老下有小，著實可憐，你要找找個別人啊，他的家沒有他那不就完了嗎！」
黑衣人似是能聽見A心中所想，繼續說：
「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只好待某日取你性命來替我罷！」
A心說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呢！我救了人我也沒錯呀！
忽的從床上躍起，竟又是一夢。
無心再睡，他叫起同室的夥伴，前因後果都和大夥說了。
夥伴們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最後帶頭的決定，從此不再讓A行船，大家說，你就在家不去河邊又怎樣，幫我們做做飯洗洗衣服吧！
大家決定賺的錢帶著A的份子，他活八十歲，就養他八十歲。
A感激涕零，卻堅持要行船，他說自己活到現在沒做過虧心事，就不信他（抓替身的黑衣人）能把自己怎麼樣。
但是大傢伙兒執意不讓他出去，後來也覺得有點怕了，就安心在院子里不再去河邊。
宿命這事兒真沒人說的准。轉眼河邊鬧旱情，連日無雨，竟已過了半月有餘。
A在院子里給大家做飯洗衣，過的也算可以。漸漸有些淡忘了恐懼。
到了黑衣人說取A性命這日，忽然下起瓢潑大雨，百姓這種日子不會渡河，船夫們就在家休息沒出門。
大家聊著家常，說起A。有人質疑，說A會不會想偷懶編出的理由，馬上被人反駁回去，因為A平日為人不錯，雖說搖船賺的不多，卻已全數上交，但也有人說，不去河邊不就不會被抓了替身，有啥好怕的。
雨下了一上午，沒有停的意思。
大家各自都跑了幾趟廁所，繼續閑聊，無意中發現，卻不見了A。
大家很奇怪，就披上雨布來到院子里找。
只見廁所外直挺挺一個人撲在地上，那不就是A嗎！
大家過去要扶他起來，卻發現身體已僵硬。
而在他臉下面，就是一個剛好小盆那麼大的水窪！
對於A的死，驚動了官府。
驗屍，竟是溺水而亡。
只是不懂就那麼一窪水，怎麼就能淹死人？是不是真的是黑衣人帶走了A？
難道這就是宿命：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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