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石論藝」姚仲達師生印鈕作品展

最新 01-29

序

文／林公武

姚仲達以「問石論藝」為題，率眾弟子於元月舉辦「師生印鈕雕刻藝術展」，並將展品輯為圖錄，持樣書見示。佳品迭見，爭奇競秀。語曰：「良工不示人以璞」。姚仲達師生之鈕雕藝術，格高藝新，誠乃良工之琢，可喜可賀！印鈕為三代之制，而壽山石鈕雕奠基於明季，興盛於清、民國，繁榮於當代，歷五百年之久。

壽山石鈕雕之所以形成一門獨特的藝術門類，正是在傳承古代印鈕工藝中自成面目。壽山石鈕雕形制門類自清降今亦近七八種，而以獸鈕門類最為豐富多姿，最為人們所重所寶。印鈕雖小，猶如其底面之篆刻，僅是方寸，但卻可見天地之大。施刀者，「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游刃必有餘地矣」。有如潘主蘭先生在《壽山石刻史話》所言：「鈕雕造型藝術，雖然被限制在方寸之間，但可以創造性地體現它的氣象萬千，卻是一個專門學問。」「它在被限定的小空間內要安排內容、決定形式，不難看出作者的蘊含著豐富想像和概括力。」

時至今日，壽山石鈕雕已入黃金時期，日見精微燦爛，耀眼奪目。潘先生於1963年早已指出，今人之創作，無論「題材、內容和藝術風格、形式，都非常顯示活潑、豐富、真實、廣泛」，並預言：「可以說吸取地方傳統技法將邁越前人，使石刻鈕雕的富麗藝術日趨繁榮。」

一藝之成必有宗，惟名世者得其傳。鈕雕藝術來自傳統，沒有傳統的基因，就沒有印石鈕雕的出路；失去傳統文化的底蘊，就難以正脈相承、注入出新的亮點。姚仲達的鈕雕取之傳統，出之傳統。他的高古拙雅之鈕雕風格，無一不體現了在傳統中演進及傳統所賦予的鮮活生命力。

漢王延壽《魯殿靈光賦》在描述靈光殿的畫圖云：「圖畫天地，品類群生，雜物奇怪，山神海靈。寫載其狀，托之丹青。千變萬化，事各繆形。隨色象類，曲得其情。」借而賞評姚仲達的鈕雕藝術，或能確當。他的鈕雕，因勢象形，各具情態，線條簡練，刀工精確，造型拙樸。每見精製傑構，有呼之欲活、神態畢現之感。他的鈕雕藝術造詣不但得到玉石雕刻界的稱道、藝術界的器重；更得到文化界的矚目、收藏界的青睞。這一成功之道，是一種情感的注入，傳統的滋潤，功力的厚實，學識的助益。故其作品能名世而傳久。

姚仲達額其工作室為「問石精舍」。問，有詢問、推究、明辯之意，即《易經》所云：「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古人所謂「疑而問，問而辯，問辯之道也。」進而臻至「問事彌多而見彌博」之境地。「問石」體現了姚仲達從藝的三要素：一勤學志向；二探索精神；三日新眼光。故而為創作帶來有用之不竭的源泉。他好讀書，好問學，善思考，從中外藝術中汲取靈感，融匯於刀下，呈現個人風格。

他於創作造詣漸進佳境，以精品佳作奉獻社會，為壽山石鈕雕藝術的突破邁出新路。他還勤於著述，樂於講學，將自己的所得播之於藝界，有可貴的品行。他收徒授藝，循循善誘，培養人才，使得鈕雕藝術薪火相傳。這是我對姚仲達的點滴管窺，或有助於覽者知其成功所由來。

昔年，我曾為幾本壽山石雕刻的專書寫過序，也為數位雕刻藝術家寫了十多篇鑒賞短評，還策劃在杭州、上海舉辦大型壽山石雕刻藝術展事，僅是從彰顯地域文化而為，談不上研究二字。如說有一點了解，也是在不斷讀了有關專著及與一些雕刻家交往中得益。如潘先生的《壽山石刻史話》、龔禮逸先生的《壽山石譜》和方宗珪兄的多部大著。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拜訪宗珪兄，獲知不少壽山石雕刻學問，啟迪匪淺。當時在交談中，我們都認為應將壽山石雕刻藝術納入文化範疇加以研究，即從人文角度尋根探源。

壽山石是物質的，但之所以成為世人的愛好與凍石雕刻顯業，「此仍一種經由文化陶冶的內心精神之流露」。這一共識，洎今已成現實。正是有賴於宗珪兄數十年傾注心血的研究，為確立壽山石雕刻藝術在文化藝術領域的地位所作的不懈努力。因姚仲達師從宗珪兄，得以良多學識上的親授和教益，故將此往事附筆一提。後生可畏，我多年來時與仲達探討壽山石雕刻藝術，對他的好學、勤奮、造詣也印象日深，尤其在觀賞他的作品，均得一種審美的快感，身心為之愉悅。今他為師生展圖錄乞序，聊略述私見，以示仲達，以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