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壇斷想……楊美春
01
一雙神秘的手將《我與地壇》捧到我的眼前，然後，由衷的溫暖和感激開始蔓延，然後最美和最善將痛苦流放。
——麥家
今天，在《永遠的史鐵生》一書中，我重新讀到史鐵生深沉厚重，寫盡了美和善的散文《我與地壇》。我知道我笨拙的筆不能寫出它萬分之一的美和善，那就請允許我採擷其中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來寫，那就是關於母親，關於母親的善和愛。
史鐵生曾自嘲地說他在最狂妄的年紀癱瘓了雙腿。而他三十歲又添新病，兩腎一死一傷，後來竟發展成尿毒症。可以說四十年間，他都被囚禁在一張椅子上，終生保持一個靜坐的姿態，其中的艱難困苦可想而知，所以他才會痛徹心扉地寫下：發燒了，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麼清爽；咳嗽了，才知道不咳嗽的嗓子多麼安詳。
02
健康的人脾氣也會喜怒無常，殘疾如鐵生的他，哪怕他自稱脾氣壞到了極點，也是情有可原。在《我與地壇》中，他說他經常發了瘋似的離家，回家後又中了魔似的什麼話都不說，曾給他的母親製造了怎樣的難題！
一位四十九歲的母親，能夠承受為兒子治病欠下的巨額外債的重負，能夠承受後半生服侍一個病人的磨難，卻怎麼也承受不了生龍活虎的兒子失去雙腿的打擊。她無言地擔起了照顧兒子飲食起居的重任，並扛住了物質貧乏帶來的種種磨難，同時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兒子精神上的千刁百難，可以想像她是怎樣心神不寧坐卧難安兼著痛苦與驚恐度著每一天？可她始終陪伴在兒子左右，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兒子的不幸，對於母親就是加倍的不幸。但他母親患重病期間，時刻惦記著還是兒子的「安危」，她希望他活得樂觀從容。當北海的菊花開得爛漫奔放時，她央求能推著兒子去看看菊花，當兒子點頭答應時，她喜出望外，像個小孩。這就是一位偉大母親的卑微和隱忍，大善與大美。
兒子的殘疾就是母親的殘疾，兒子的痛苦就是母親的痛苦，兒子的快樂就是母親的快樂。
當我自己也成了母親，才漸漸懂得孩子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
當我讀到：有一回我搖車出了小院，想起一件什麼事有返身回來，看見母親仍站在原地，還是送我走時的姿勢，望著我拐出小院去的那處牆角，對我的回來竟一時沒有反應。我已經泣不成聲，不忍再讀。
03
這就是史鐵生的母親，她用孱弱的身軀譜寫世間大愛的光輝，她的苦難與偉大，她的堅毅與勇敢將會永遠照亮黑暗中那些茫然無措，不知對孩子怎樣施於愛的千千萬萬個父母們。
猶記得，有一天，小妞一個人在房間玩膩了，拗不過她的吵鬧，答應讓她到小區樓下的滑滑梯玩玩。雖然就在樓下，但畢竟不是民風淳樸的鄉下，而是高樓林立的城市，是彼此住很久或許也不知近鄰姓啥名誰的商品房小區。保險起見，我發揮婆婆媽媽，碎碎念念，千叮嚀萬囑咐，交代她只能在哪玩，必須何時回，一定不吃別人的東西等等，方放小妞下去。那天不知忙活啥事，發現小妞沒回，已經是她下去兩個小時後的事，心急火燎，她爸爸快步下去，幾分鐘後，她爸回來竟告訴我沒有看見小妞的人影。我們強作鎮定：一定是躲在哪個角落玩去了，但內心已起波瀾，再叫她爸爸下去找尋，一圈過後還是沒見蹤影。來回折返多次，時間已到下午6：00，已過4個小時，我的心忽緊緊懸住，該不會……？電視報紙的新聞司空見慣，人販子把孩拐去，斷手斷腳，挖鼻挖眼，充當乞丐，淪為喪心病狂人賺錢的工具，腦海浮現這恐怖的一幕幕，簡直不敢再想。小妞爸爸說要不要報警，他竟慌到不知失蹤24小時才可立案的規定。最後一法，我只能付簡短文字配小妞照片發到業主QQ群。
很快有關心的人士發來語言，是小孩找不到了嗎，那趕緊報警，注意小孩安全云云。就在我六神無主，不知所措時，小妞被物業管理員帶到樓梯口與下去找尋的爸爸碰個滿懷。
總算有驚無險。
04
為給小妞一個永遠的「紀念」，我和她爸爸分別把她狠狠揍了一頓。隨著夜幕降臨，小妞枕著眼淚沉沉睡去，回想下午發生的一切仍然心有餘悸。自從那後，我不敢輕易獨自放她下去玩耍。那天，實在禁不住小妞央求，待她保證，教會她使用樓下的門鈴後，她歡天喜地下去了。我還是不放心，悄悄尾隨其後。中途，眼尖的她就發現了我，呵呵笑著：媽媽，你跟蹤我，是怕我亂跑，對吧！一語道破。
史鐵生說，多年來，他頭一次意識到，這園中不單是處處都有過他的車轍，有過他的車轍的地方也都有過他母親的腳印。
天下的父母亦如是！
作者簡介
楊美春,中學語文教師，深圳龍崗作協會員。已撰寫17萬字的教育教學隨筆。不住輪迴，無常涅槃，用真心面對世間冷暖，用文字記錄逝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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