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西東，因為我們已明南北

兩個星期前，在乘地鐵回家的路上，我第一次聽老翟提起了《無問西東》。她說這個片子4年前就拍好了，但一直沒有上映；又說影片全程是用膠片相機拍攝，剛好我這段時間特別迷戀膠片質感，所以從這一句話開始，我看《無問西東》的慾望就產生了。

1923，1937，1962，2015，從影片伊始我就在想這四個時間究竟存在什麼聯繫。

開場時是2015。大量聲音的留白把影片一下子拉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滿眼是喧鬧不止的鋼筋水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用金錢來搭建，人們身體忙碌而內心卻空閑，不快樂的氣味到處瀰漫。

而後轉入了1962，並在1937、1923這三個時空中不斷切換。總體來說，影片的前半部分還算輕快；到了後半部分，在友誼、愛情、求知、理想的光環褪去後，戰爭、背叛、死亡、離別，緊隨其後，接踵而至——抗日戰爭、階級鬥爭、現代生活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顆粒飽滿的膠片質感下顯得愈發沉重。

直到我看到影片最後，擦乾眼淚，才明白了這四個時間的關聯。

1923年的吳嶺瀾不斷思索梅貽琦先生說的「真實」，來到1937的西南聯大做了老師；1937年的沈光耀聽了吳嶺瀾的哲學課，遵從「真心、正義、無謂、同情」，毅然參軍、為孩子們送去物資，最後作出了偉大而光榮的犧牲；1962年的陳鵬是在1937年受到「晃晃」沈光耀幫助的孩子，他正直無畏，敢愛敢恨，告訴背叛王敏佳的李想「逝者已矣，生者如斯」；2015的張果果是1962被李想拚死救下的人的孩子，他最終遵從內心，成為了和Robert「不一樣」的人。

這個奇妙的聯繫背後，是一種從上一輩那裡得到的傳承。人們的生活和思維不斷受到前人的影響，在這個基礎上，進行獨立思考，並加以決心和勇氣，去做出關於愛與生命的選擇，並繼續把善意傳遞給下一代人。

剛巧，在看這部電影的前夜，我聽了一個直播講座。是一個在時裝行業從事五年的小姐姐，為我們講述她所目擊、所理解的傳統紙媒到新媒體的轉變。

她很年輕，卻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入行時是紙媒最盛行的年代，那時她懷著滿腔熱忱，去進行時尚雜誌的排版、採訪、撰稿、封面製作，還會參與大片的拍攝指導和布景設計。她說她很喜歡在紙媒工作的時候，因為紙媒需要的是思考，無論是採訪、撰稿、選題，紙媒要傳遞給大眾的都是有一定分量的東西。設計師喜歡記者問有深度的問題，因為他們希望自己寄托在衣物上的設計理念能夠通過媒體去讓更多人了解，這是對品牌文化的一種很好的宣傳；明星們也希望記者們能採訪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因為他們也想通過媒體向大眾展現自己在外表之下的內在。近幾年，紙媒日益衰落，新媒體勢頭正好。與傳統紙媒相比，新媒體負責抓人眼球，這樣的原則倒是與現代社會快節奏的標準相符。但看多了會發現，同一時段，時尚新媒體的內容都大同小異，無非是明星穿搭、秀場快報、教你買買買之類的，愈來愈顯得無趣。這樣的現狀，與她剛入行時所嚮往的有寬度有厚度的時尚大相徑庭。所以，離開紙媒後，她跟隨自己的心，去做了一名時尚趨勢分析師。

我會覺得這是一個很酷的小姐姐。她沒有隨波逐流，而是銘記自己進入時裝行業的初衷，去做自己認為有意義、有思想力度的事情，並且也以自信和決心，一步一個腳印在時尚行業里越走越穩。

回到電影本身——《無問西東》。

什麼是「西東」？為什麼「無問」？

我想我現在有了一個淺薄的答案。

當我們下定決定、義無反顧地去做一件事時，便是無問西東。這樣近乎固執的勇氣與毅力，基於我們靜下心來反覆的思考，基於我們不斷從前人身上汲取養分，基於我們認真認識自己、找到人生的價值所在，基於我們看透風景、最終決定靜觀細水長流的對初衷的找尋。

影片結尾是介紹了一批偉大的清華學者。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又鼻酸了。我也覺得自己的淚點莫名其妙。當看到這些學者，我內心一下子被擊中了。他們也曾是普通的人，但因他們的思想或行為成就了偉大。他們深知自己的珍貴，因而在國家的存亡關頭，用自己的力量，一點點匯聚，為中華民族「托底」。感謝這部電影，把他們再一次鮮活地帶進我們的視野，告訴我們，我們的前人，他們的珍貴和偉大；讓我們看到前人走過的路，產生關於自己未來人生的追問與思考。

下定決心、義無反顧，是因為我們有對上一輩人善意的傳承，有對自己內心的反覆考察和審視，最終決定永遠記得、堅持自己的珍貴。

無問西東，因為我們已明南北。

文 / 阿魚

圖片 / 來源於網路

音樂 / 貝多芬與我 - 陳奕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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