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詩計劃｜《泊船瓜洲》：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文史 01-29

原標題：學詩計劃｜《泊船瓜洲》：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第134天】

自古以來，詩人與政治家往往密不可分，他們常常擁有多張「面孔」。他們的詩，也常蘊含著自己對政治事業的抱負和想法。

今天學的這首詩的作者是王安石，他既是有名的政治家，也是傑出的文學家。一起來學今天這首詩，品味詩人字裡行間包含的政治慾望。

泊船瓜洲

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間，

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讀這首詩，很多人會想起王安石鍊字的詩壇佳話。據《容齋續筆》記載，吳中某士人家藏有這首詩的草稿，第三句最初作「春風又到江南岸」，被王安石自己圈去「到」字，注曰「不好」，改為「過」，又圈去；再改為「入」，又改為「滿」……一共改了十多個字，最後才定為「綠」字。確實，「綠」字形象生動，極富表現力，是整首詩的詩眼。

用「綠」字描寫春風，並非王安石首創，唐人已屢用之。如李白詩「春風已綠瀛洲草，紫段紅樓覺春好」，丘為詩「春風何時至，已綠湖上山」。

以王安石的「博極群書」，應該讀過這些詩句；但為什麼試了十幾個字，最後選定「綠」字，錢鍾書先生作過幾種猜測（見《宋詩選注》）。不管怎樣，和唐人作品相比，此詩將「春風」、「綠」與最具春天氣息的「江南」組合在一起，更覺氣象闊大、意境優美。王安石在《題張司業詩》中寫道：「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這是對唐代詩人張籍詩作的評價，也可視為他的夫子自道。

神宗熙寧七年（1074），因天下大旱，舊黨趁機攻擊，王安石被免去宰相職務，退居江寧。不到一年，熙寧八年（1075）二月，他再次拜相，自江寧赴京任職，途經瓜洲，寫下此詩。

詩的前兩句連用三個地名。京口為古城名，北宋在此設鎮江府，位於長江南岸。瓜洲鎮在長江北岸，今揚州市南部。鐘山即今南京紫金山，代表王安石的故鄉。

詩人從江寧乘船北上，停泊於瓜洲，回望南方，與京口僅相隔一條江水；南京的鐘山，也只是隔了幾重山而已。時當仲春，春風吹綠了江南大地，我什麼時候能在明月的照耀下回到故鄉？「又綠」，或許暗寓他再度拜相，重回權力中樞；而剛離故鄉卻又思歸，反映了他身陷政治漩渦的複雜心理。

這首詩，只要弄清楚幾個地名間的關係，並無其他晦澀難懂之處。詩為首句入韻的七絕，韻腳是「間」、「山」、「還」，均屬「刪」韻。「間」字入韻，自然是讀平聲。古人用「一水間」甚多，其中的「間」都是平讀。這本是常識，千百年來並無異議。

不料近年來有人創為新說，且影響甚廣，說「間」為「間隔」之意，應讀去聲。如此，則「一水間」犯了近體七絕所忌諱的「三仄尾」；去聲「間」屬「諫」韻，與「山」、「還」也有「撞韻」之嫌。

此詩是王安石精雕細琢之作，為一個「綠」字反覆斟酌，何至於犯「三仄尾」和「撞韻」卻不在意呢？這種脫離詩詞格律常識和基本語感的所謂「新見」，是不可取的。

詩寶

詩君好，這首詩是什麼時候創作的呢？

詩君

一般認為《泊船瓜洲》是王安石晚年作品，但具體作於何年，意見不一，主要有三種說法：一、熙寧元年（1068），王安石自江寧府赴京任翰林學士，途經瓜洲時所作。二、熙寧七年（1074），王安石第一次罷相後，自開封回金陵，途經瓜洲時所作。三、熙寧八年（1075），王安石第二次拜相，自江寧赴京，途經瓜洲時所作。本文採用第三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