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麼多舞蹈劇場，你知道什麼是舞蹈劇場嗎？

「舞蹈劇場」（Tanztheater/ dance theatre）從上世紀60年代末在德國發展起來，至今似乎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定義。有經驗的觀眾只能試著描述一些典型作品，或者體會什麼「不是舞蹈劇場」。

以舞蹈劇場傳統為基礎發展而來的劇場風格和表演形式是非常多樣的。普遍來講，舞蹈劇場摒棄了古典芭蕾意義上的美學，它展現給觀眾的東西不一定要是「美」的；它很少去講述一個連貫的故事，而是使用近乎蒙太奇的手法將一些碎片化的場景拼貼在一起，以表達一個完整的主題。在舞蹈劇場里，觀眾會看到所有形式的舞蹈以及它們的變形，並且摻雜大量生活化的動作。同時，演員講話，唱歌，使用啞劇中的技巧進行表演。

與其對舞蹈劇場進行定義或分類，不如隨大師一個一個去看清楚。

德國戲劇構作、編舞Rainmund Hoghe出演自己的作品

德國編舞大師庫特·尤斯（Kurt Jooss, 1901 -1979）大概是最早提到「舞蹈劇場」這一概念的人。尤斯並非科班出身，但天賦驚人，在與魯道夫·拉邦（Rudolf Laban, 1879 -1958）學習表演的過程中，他開始接觸舞蹈藝術。二十世紀20年代，德國表現主義盛行，由拉邦倡導的「表現舞蹈」（Ausdruckstanz）為之後舞蹈劇場在德國的成長提供了土壤。與此同時，現代舞（moderndance）在美國發展起來，成為日後促成舞蹈劇場的另一條重要線索。20年代起尤斯就創作了一系列奇怪又別緻的編舞，其中最重要的作品要屬「綠桌子」（Der GrüneTisch）。同時，他在德國埃森（Essen）的福克旺學校（Folkwangschule）建立了舞蹈工作室，進行「表現舞蹈」的教學和創作。他在德國的工作和生活由於二戰被迫終止，之後他輾轉英國和美國，繼續宣傳他的舞蹈理念。

1949年尤斯重返埃森，正式建立了福克旺舞蹈劇場工作室（Folkwang-Tanztheater）——它是德國舞蹈劇場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概念」。這裡培養出Pina Bausch, Susanne Linke, Reinhild Hoffmann等一批德國舞蹈劇場大師。

Kurt Jooss作品《綠桌子》，1932年首演

Reinhild Hoffmann舞蹈劇場作品Callas，1983年首演

舞蹈劇場的話題繞不開皮娜·鮑什（Pina Bausch, 1940 -2009）。即使是皮娜的作品，前期與後期也大有不同：早期作品的「舞蹈性」非常強，後來不斷減弱，動作走向日常化，舞台上語言也多起來，成就了極強的劇場性。然而在去世前的近十年里，她似乎又重新回歸「舞蹈」，也開始引用早期的一些元素，使整個風格固定下來。從始至終，音樂在她的作品裡都扮演著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在1976年創作的《春之祭》（Frühlingsopfer）中她直接使用了斯特拉文斯基的同名樂曲，同時期還有為格魯克同名歌劇《俄耳甫斯與歐律狄刻》（OrpheusundEurydike）創作的編舞。這之後她開始大量地使用風格迥異的音樂，在一部作品中有時甚至使用超過30首的歌曲與純音樂。這也體現了舞蹈劇場一個普遍特點，即在音樂的使用方面不講求什麼原則，並且在多數情況下，只是被用於渲染氣氛的元素之一。

Pina Bausch舞蹈劇場作品《春之祭》，1975年首演

Pina Bausch舞蹈劇場作品《康乃馨》，1982年首演

Pina Bausch舞蹈劇場作品《交際場》老年版，2000年首演

與皮娜·鮑什同代的編舞還有來自奧地利的Johann Kresnik（1939-）。他的作品政治性極強，充滿了破壞的能量。舞台上經常堆滿了大件傢具，演員在地上爬來爬去，搞得頭破血流。那種純粹的由身體語言堆積起來的視覺衝擊力很難被再現。Kresnik的成名作大概是1968年創作的反映西德學生運動的《天堂》，這甚至被認為是德國舞蹈劇場發展的開端。

Gerhard Bohner（1936 -1992）也值得一提，他始終一個人站在舞台上，沒有合作的舞團，想跳什麼跳什麼，保持了很強的獨立性。他受包豪斯美學影響極深，將Oskar Schlemmer的造型與色彩在舞台上原原本本地呈現出來。但舞蹈動作上幾乎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是機械性的，帶有數學美感的。

Johann Kresnik舞蹈劇場作品Villa Verdi，2013年首演

西班牙舞者Cesc Gelabert再現Gerhard Bohner的作品

舞蹈劇場作品幾乎是不能離開「劇場」這個空間的——這也許只對前面提到的這些大師成立。年輕一代的作品有著更強的「劇場性」，但空間上已不再局限在劇場內部。更多創作者是將已有的形式內容打碎，從中取一個極小的部分，再按自己的品味向著不同的方向發展下去。這使得舞蹈劇場更加難以被定義，它與「現代舞」、「行為藝術」的界限也開始模糊起來。

幾乎每一位大師都代表了舞蹈劇場的一面。每一個舞蹈劇場作品都關乎身體和社會——皮娜·鮑什那句常被引用的話很好地講明了這點：我不關心人如何去動，我關心他們為何而動。

（本文轉自 公眾號「北京蓬蒿劇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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