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北部邊界在哪裡？

最新 01-29

長城邊界論

1969年中蘇在我國的東北部地區的珍寶島上發生了一次邊界軍事衝突，同時也伴隨著一場激烈的口水戰。前蘇聯拋出了一個奇葩的長城邊界論，主張中國的北部邊界應該在長城！我當時只是一個12歲的小孩子，對蘇聯的主張氣憤得不得了，但是由於缺乏歷史知識，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蘇聯。好在有《人民日報》，還輪不上我們小孩子出來反駁。聽了人民日報的霸氣回應，簡直是太解氣了，現在的新聞發言人恐怕沒有這個水平。

我原以為，要論述清楚中國的北部邊界不是在長城，而是在很北的地方這件事需要幾萬字的法理論述，沒想到人民日報社論就用了一句話就終結了論戰：「如果說中國的北部邊界就在長城，那你們為什麼不把蘇聯的邊界劃定在克里姆林宮的圍牆以內？」真是犀利，大快人心！

雖然當時是痛快了，但這件事情卻一直困惑了我將近50年。直到最近聽了施展老師的《中國史綱》終於豁然開朗。我的問題是，雖然蘇聯人沒有再深究，可是我們的祖先，當時為什麼不把長城修遠一點呢？歷史書上經常說，長城主要是為了防禦北方少數民族的，那我就更糊塗了，北方少數民族是不是中國人呢？如果不是中國人，那還真讓蘇聯人說對了，我們的國界就該是在長城。如果說北方少數民族是中國人，那他們為什麼不能自由來往？我們為什麼不能把長城修道少數民族地區以外的邊界上呢？

有國無邊界

"中國"一次最早出現在西周初年，它的含義與現在的「中國」一詞的含義大相徑庭，僅指洛陽地區也就是周朝的首都所在地。其中的「中」字，指的是天地宇宙之中，「國」則不是現在意義上的國家。當時的國，指的是像齊楚燕韓趙魏秦這樣一系列尊周王為天子的諸侯國。而代表所有諸侯國的"中央政法"也不是國，而是天下。而周王自稱的中國二字的確切含義是國之中央，也就是天下的中央。在諸侯國以外的地區，不是無人地區，就是荒蠻之地。哪裡還需要什麼邊界？所以如果把周朝理解為一個主權國家的政府，那麼它就是一個無邊界的國家，那也就是無所不包的天下。國家雖無界。但是管轄範圍和管理能力卻是有限的，也就限於以洛陽為「天地宇宙」之中心向外延伸的有人地區。

秦朝統一中國時，把中國的概念擴展到了大中原地區，也就是原來齊楚燕韓趙魏秦等國所管轄的地區。那時候的長城以北，還是蠻荒地區，沒有國家。在人們的概念中，中國即天下，天下即中國。北方游牧民族只是草原上遊動的部落並不是國家，所以中原和少數民族地區之間也沒有國界。因為這些部落經常會騎著馬到農業區域搶東西，才有了築牆防禦的需要。這才有了後來的長城。

既然草原上沒有國家，為什麼秦朝不降草原收入自己的管轄地區？如果把這些牧民都管理起來，然後把我們的國界劃在草原以北？那是因為地廣人稀，居無定所，管理成本太高，根本沒法管。就連牧民自己都管理不了一個超過150人的部落。所以就由著他們鬧吧，我們攔一道牆，一了百了。但是這種解釋只能說明草原地區不屬於別國，也不足以證明它就屬於中國啊！

民族融合時代

直到元朝，蒙古族的統治者進入中原，建立大元朝，這時的漠北草原才能算正式加入中國，蒙古族也正式成了中國的一個民族。中國中央政府開始對漠北有了有效的管理。但是有人會說，元朝算中國么？這就涉及到怎麼看待元朝，是把中國歸了蒙古，還是把蒙古歸了中國？這要從兩個方面上看：第一，看國家首領的稱謂是叫皇帝，還是叫可汗？稱皇帝者意味著蒙歸漢，稱可汗者，漢歸蒙。第二，從法統繼承的角度看，元朝是繼承了中國前朝的法統而非蒙古前朝的法統，證據就是元朝按照中國人的傳統為前朝修史，而這裡所說的前朝不是宋遼金，甚至在元朝有一位叫脫脫的宰相，為了平息宋遼金三朝的遺民爭奪中國正統傳承人的身份的爭論，正式宣布三朝都是正統，換句話說，到了我這就是三朝合一，所以我也是正統。自此蒙古族和他們所在的漠北地區正式從法統上確認了中國的身份認知和疆域所屬。

到了清朝，中央政府的管理能力達到了一個空前高的水平，特別是管理北方的游牧民族方面的能力前所未有，因為他們自己也是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況且在滿族人入關以前，他們就和蒙古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清朝還隔著明朝繼承了元朝的傳國玉璽，那就使得長城以外的各少數民族毫無爭議地成了中華民族的正式成員，他們所在的區域自然也就成了中國的疆域。從此也就不再修長城了，因為長城內外就有了統一和有效的管理。長城邊界論失去了任何基礎和理據。

搞清楚了這些歷史的脈絡，我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中國北部邊界不在長城，而在漠北；中國人不等於漢族人，中國也不等於中原。現在的中國是發源於中原，在歷史的長河中逐步吸收（而非侵略擴張）了中原以外的各少數民族的人口，文化以及疆域形成的統一的多民族共治的國家。現在的疆域，是我們多民族共有的家園。

「文尾詩云」

中華文明自中原，多族融入共發展。

和諧共生大團結，中國之夢早日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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