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國里也有朦朧愛意
小艾是個小美女，標準的瓜子臉，五官很秀氣，身形嬌小瘦削，氣質文靜，像古代仕女圖裡走出來的妙人兒。
幼兒園裡準備新年聯歡會，天天排練節目。而小寶就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完全不聽老師的安排，跑來跑去地攪局。
老師說：「你老實點兒，到隊伍里去！」小寶看看老師，從一邊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到了小艾的旁邊。
小艾專心聽著老師的指示，乖巧地做著動作。而小寶就在小艾旁邊，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笑眯眯的，眼神放光。
我每次都好怕幼兒園裡這樣的文藝活動。排練的時候，小寶趕不上小朋友的節奏，真正表演的時候，站在舞台中央、眾目睽睽之下的他更無助。前前後後，他得情緒低落好幾天。
於是我對老師說，要不我們就不參加了？
但是老師不放棄，說有個奧爾夫音樂的節目，小寶差不多可以，讓他上去感受一下。
那好吧，老師們下了功夫教他，也別讓她們覺得，我們就是在逃避困難。
表演那天，小朋友們打扮地色彩斑斕，在後台嘰嘰喳喳歡呼雀躍。一撥一撥地出去，又一撥一撥的進來。
我看了看節目表，小寶參加的那個節目臨近整場表演尾聲，心裡想，要不先出去當觀眾吧，孩子焦躁，好過在這裡無聊地乾等。
扭頭一看，咦，小寶呢？原來他已經跑到了後台的另一小個小隔間里，那是國際班的小朋友們，正在候場，準備著出演《白雪公主》。
在一群歡騰的小朋友中間，只見小寶靜靜地挨著一個小女生，一改剛才在忙碌人群中的無所適從。
小女生從頭到腳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罩衣，演的大概是小鴨子一類的角色，我怎麼也想不起來，《白雪公主》里有類似的角色。
屋子中間，老師在幫助一個盛裝的小女孩精心打扮。給她的臉上妝，給她公主裙的裙擺上粘上蝴蝶，粘上閃閃發光的亮片片。
但是小寶的眼神一點兒都沒隨這個焦點，一直落在角落裡的小女孩身上。她坐下他也跟著坐下；她站起來他也跟著她站起來。
「要抱抱欣欣！」他對我說。「哦，你這倒還挺聰明呢，名字都知道了。」我心裡想著。
不禁打量起這個小女孩，白白的皮膚襯著鵝黃色的衣服，顯得分外可親。她也是文靜型的，回應了小寶，抱了他一下，又自顧自玩起來了，沒加入身邊熱熱鬧鬧的小朋友，也不再理會一旁的這個小跟班。
角落裡的小桌上是老師給小朋友上妝的化妝盒，她用小手撥弄著，不時地往臉上抹一抹。
「呀，欣欣你變成了小花臉！」我拿了幾張紙巾來幫她擦，她咯咯地笑，說不出的天真可愛，把我的心都快萌化了。
近距離看才覺得小女孩真美，小寶的小肉臉已是Q彈水潤，她的皮膚更似比小寶更加吹彈可破，白得接近夢幻。
我不禁默默感慨，小寶的眼光，其實還蠻獨到的。當媽的表示服氣。
小朋友們閑不住，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幾十分鐘的候場時間，顯得特別特別地漫長。但小寶開心地度過了他的每分每秒。
忽然，老師大聲地叫小朋友們上場了。小朋友排著隊一個一個地走了，小寶大急。我安慰他說：「欣欣要去表演了。」他拉著我的手大喊：「要去看欣欣演白雪公主！」
一個小男孩回過頭來，鄙夷地看著他：「欣欣演的，才不是白雪公主！」
小寶很傷心，我安慰他：「看那邊，小艾回來了，我們去找小艾吧？」小寶使勁搖頭：「要欣欣，要抱欣欣！」
小朋友的世界啊，真是說變就變，我無奈感嘆。
帶他來到觀眾席，他看到站在舞台邊上的欣欣，終於恢復了笑容。
另一個小女孩小美看到小寶，直呼他的名字。小美熱情如火，捏著他的臉，又親又抱，小寶卻一臉木然的樣子，表情透著惶恐。
第二天，我送小寶上幼兒園。小寶伸出小手一指，說要去那兒。我循著他的手指看，是幼兒園租借禮堂表演節目的地方，他說，那個地方有欣欣。
後來聽老師說，欣欣本來就是他們班的，後來她父母為了讓她學好英語，轉到國際班去了。
我這才記起來，某段時間老師確實提過，小寶老是想要去抱抱一個小女孩。後來不知怎麼便不再提起。
他大概無從表達，只是覺得，某樣重要的東西，怎麼忽然就在生命中消失不見了。
TAG:照見縫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