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往事逢緣
往事逢緣
作者：小六
（十一）
三十六洞的這邊當時還是很大一片田野，縱橫交錯的田埂道，間隔還有一些菜地和小水塘。馮小六每天放學都要去田埂道上繞一圈，找一根樹枝或者竹梢，看到路邊長得高的野草野花，一竿子打過去，只要速度夠快，能夠一下砍斷，砍砍殺殺似乎是男孩子的天性，小男孩個個都以為自己是刀客劍俠。
每個小男孩還都渴望自己有一把好彈弓。要製作一把好的彈弓絕非易事，首先要有硬度足夠的粗鉛絲，太細的話，容易變形，弓的弧度要合適，自製彈弓不是工業品，有標準化磨具，是需要不斷在使用過程中調整的，而且用的時間越長，手感越好；但是太粗的鉛絲，裝橡皮筋的時候，弓的兩頭用老虎鉗掰又掰不動，要大人幫忙，而大人才不會幫你做這種殺傷力太大的玩具。其次是橡皮筋，一般用很多根橡皮筋串聯起來，由於橡皮筋容易老化，是個易耗品，或者說需要經常維護。最最重要的是那塊皮，皮質要足夠軟，不然裝上石子瞄準不舒服，但是又要足夠結實，小六試過那種自行車內胎做的人造皮，用不了多久就壞了，所以還是牛皮最好，有一段時間，小六每每看到用牛皮做的東西，都會琢磨能不能剪下來一塊做彈弓。
等有了一把好彈弓，接下來就要忍受看到別人家玻璃但是不能用來打的那種難過了。放學路上，小六用彈弓打的最多的是路邊的麻雀，但是這個難度極高，小六在彈弓生涯中幾乎從來沒有打到過。比較現實的目標是田埂道水塘邊的青蛙，菜地里的小南瓜，水塘里的荷花荷葉之類的。如果是在化肥廠宿舍樓下，找一個啤酒瓶子，幾個小夥伴輪流射擊，也是很好一種遊戲。由於這種石子彈弓的殺傷力太大，不能打人，所以小盆友們通常還有另一把彈弓，會小一點，只用幾根橡皮筋，不用牛皮，然後用小紙片折成一種子彈，用來分組射擊對抗。
說起來，有一段時間，馮小六家陽台上養了一公一母兩隻鴿子，是馮小六媽媽朋友送的，期初，小六還天真的想著以後鴿子生蛋，蛋生鴿子，能搞出一大群鴿子在天上飛。然而沒過幾天，小六家的母鴿子被化肥廠青年宿舍的一個小青年用氣槍還不知道是彈弓打瞎了一隻眼睛，結果小六爸媽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搞得那個小青年把受傷的母鴿子拿回宿舍，精心料理，據說一天一個雞蛋，養好傷送回來。但是不知道家裡誰提議的，說這個鴿子已經受傷了，可能不能生育了，現在養的胖胖的，不如吃了，於是，就變成了鴿子湯，這是小六當時唯一家裡養過的小動物。
由於田埂道邊上有很多水塘，那時候小六還經常和小夥伴一起去捉泥鰍。水塘邊如果把手伸下去摸，經常能夠摸到一個一個的小洞，一般泥鰍都住在小洞里，反應足夠快，手足夠快，並且拽得緊的話，真的是可以抓到泥鰍的。不過現在的小六回想起來，那時候膽可真夠大的，萬一裡面住的不是泥鰍，是一條蛇呢？反正現在小六是絕對不敢再干這事的。而且當時小六媽媽有時候還分派個小六一個家務活，把一盆泥鰍的腦袋剪下一半，方便開腸破肚，因為小六媽媽心臟不好，老覺得剪泥鰍那一下，掙扎的有點心驚肉跳的。於是小六經常坐在小板凳上，拿著一把大鐵剪子，咔嚓咔嚓，想想現在的小六，這活估計也是絕對不願意乾的。
化肥廠宿舍的邊上是一座小山，山的陽面當時有幾個零星的墳包，後來經常有人在那裡採石，還用比較土的炸藥的方式，只要哨子一響，周圍的人能躲多遠躲多遠，有那麼一兩次，還有石子飛過來，砸碎宿舍樓的窗，想想那時候的人神經也夠大條。當時小六最希望的倒不是石頭從天上掉下來砸到人，而是希望炸飛起幾個棺材來，那肯定是特別有意思。
沿著小山包的一側往北面走，實際上是連綿著幾個山脊，一直到一座小鐵橋，過了小鐵橋就是磷肥車間的山包。其實現在這些山包有部分也還在，應該就是城市廣場那邊。這條山路馮小六很喜歡在周末邀請江東的小夥伴們一起來走走玩玩，尤其是夏天地里長地瓜的時候。先到小山上找幾塊種地瓜的地，七手八腳的挖幾個地瓜，然後找個空曠點的山坳點挖個坑，揀點柴火放把火，不過最好是用稻草，一般來說，山上是沒有稻草的，但是我們這些百無禁忌的小夥伴，一般會跑到墳窟窿里，有些人家會蓋一些稻草在那裡，偷兩把就夠了，添好火，安頓好地瓜，然後繼續往小鐵橋走。磷肥車間沒啥人，有很多高高的塔，塔邊有鐵梯，大家爬上爬下，或者捉個迷藏啥的，一下午也就過去了。等太陽快下山了，回到火坑這裡，用木炭和草灰捂了幾個小時的地瓜正好火熱出爐，正趕上肚子餓了，那個香啊。
小六畢竟是山裡走出來的後代，從小就喜歡在山上玩，附近金雞山村還有幾座小山，其實也就是現在西施故里景區里的那幾座，山腳下有郭家兄弟，小六好幾次去找他們一起到山上摘阿公公，每年杜鵑花開的時候都有阿公公摘。小郭那時候還很憨厚，摘阿公公也有經驗，知道哪裡有，每次都帶一個大的搪瓷杯，順便還給小六帶幾個鹹菜蒲頭當零嘴，有時候碰到剛岀壇還沒曬的新鮮菜浦頭那就更美味了，酸酸鹹鹹，鮮的不得了。口渴了就摘阿公公，金雞山上的阿公公比別的地方要大，要多，不過要當心不能誤采一種叫蛇公公的類似的野果子，據說吃了有毒。
三四年級的周末，小六通常都是滿山遍野的跑，但是很少跟袁白白混，一來袁白白整天穿的人模狗樣的，不適合這麼玩，二來這狗日的當時居然已經有了一個擎天柱的變形金剛玩具，當時國內剛開始熱播變形金剛，一個變形金剛玩具至少20塊錢，馮小六媽媽就是咬碎了牙也不會去買的。所以眼饞的小六跟袁白白商量能不能借回家玩一個晚上，狗日的袁白白居然不肯，所以小六就罵他小氣，好幾天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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