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開放婚姻里的男歡女愛

文 / 木子一 圖 / @娜仁

1

「回來啦」

「恩」

深夜十一點，我靠在床上玩著手機，看著這個男人走進卧室，他是我老公，這是我們開放婚姻的第三年。

你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開放婚姻的？

好像，是生完孩子第二年吧。

我們是自由戀愛，戀愛兩年結婚，結婚一年要了孩子，像所有普通人一樣，經歷了愛情的激烈，迎接新生命的感動，帶娃期的操勞，如今，正式進入婚姻疲憊期——七年之癢。

而這開放婚姻，不過是「止癢」的工具。

在兩人都覺得婚姻難熬的時候，他出了軌，那時候被工作孩子折騰的我，沒有半點性慾，他的每次要求都被我搪塞過去。

男人沒得到滿足的時候，總是一臉的外干內燥，可有一天深夜，我安頓好孩子睡覺，見他容光煥發的回來，我就知道出了事。

我還記得當時我腦子一熱，扯著他的領子往卧室走，脫光了自己和他的衣服，他卻再沒硬起來。

要知道，這之前的他，可是見我裸體就精蟲上腦的主。

攤牌，解釋，冷戰......

那次之後他安分守己，拉黑了一夜情，和所有女同事保持禮貌的距離，滿懷內疚的照顧孩子，討好著我的情緒。

我知道他愛我，我也愛他，我們的家還是那個溫馨的家，孩子剛開始變得可愛，事業剛開始走上軌道，不可能散的了。

這次一夜情就像牆紙背後的一條裂縫，看不見，卻實實在在的威脅著穩固性，我們婚姻的穩固性。因為我知道，出軌不是嫖娼，不是單純解決性需求，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但我選擇了相信他，相信我自己。

然而，他卻再也硬不起來，我們嘗試了很多次，甚至買了情趣用品來助攻，卻統統失敗。

他說，是那次被我嚇的。

2

我們想了很久，最後，選擇了開放婚姻這條路。

我們約法三章：

每天12點前必須回家

性行為必須戴套

不能影響家庭關係

於是，生活好像又恢復了常態。

我們各有一個情人（或者叫性伴侶），因為各自和情人說的很清楚，我們不會離婚，如果對方不接受或想上位，就會另找他人，所以，從沒發生過小三小四鬧上門的情況。

他又恢復整日精神煥發的狀態，準時回家，盡心工作，陪妻伴子。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來了狀態，對我說，老婆，我可以了。

那晚，生理上很順利，心理上很膈應。

事後，他抱著我，兩人默默不語。後來，我們不再做愛了。

開放婚姻，我以為我能承受，但我高估了自己，我高估了我的佔有慾，高估了我的控制力，也高估了兩人愛與性的平衡。我們想新潮一把，以為能解決問題，卻被更多的問題打的措手不及。

每次我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擁在懷裡，兩人的身體發著燙，聽著身邊人跟我不著邊際的聊著天。

我下意識會問自己：

「他在幹嘛？是不是也擁著情人，在她耳邊說著情話？」

「是不是會想起我？」

「是不是享受著這樣的婚姻？」

我就一邊這樣糾結著，一別維持著這樣的婚姻關係。

開放婚姻，聽上去多自由啊，不用重複睡一個人，不用忍受ta變形的身體，抬升的髮際線，開始長皺紋的臉；婚姻不再是圍城，變成了只是多了一條線的歡樂場。

可當真的相愛的兩個人，去嘗試開放婚姻，你會發現，它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無論是男人的由性生愛，或是女人的因愛生性，長時間與另一個人維持性關係，沒有辦法不生出感情。性與愛原本就太難分開，而理想的開放婚姻里，感情不變，身體自由，只能是天方夜譚。

3

「老婆」

「恩？」

「我們結婚幾年了」

「七年了」

「你幸福么？」

我支起身子，放下手機看著他，他穿著秋衣秋褲，鑽進被子里，臉上的表情我看不太懂。

「你怎麼了？莫名其妙的」

「我也說不好，就是最近越來越迷茫」

「迷茫？工作上？」

「心裡很迷茫，對婚姻很迷茫，對未來很迷茫」

我倆互望著，我才發現，我們好像很久沒這麼認真的聊天。

突然，我好想知道了什麼？

「你......想離婚了？」

「你......是愛上她了吧」

「我說不好，但是再這樣下去，我覺得沒有意義」

「老婆，你說，我們是不是走錯了一條路」

「......也許吧」

「我們......要怎麼辦？」

「不早了，明天還要送孩子上學呢，我睡了」

我把被子蓋過頭頂，剋制著自己，卻流出淚來。他關了燈，在我身邊躺下，像往常一樣摟住了我的腰。

也許習慣的睡姿還一樣，但心情變了；也許互相的愛稱還一樣，但語氣變了；也許婚姻的樣子還一樣，但本質變了；也許，我們一開始就走錯了。

我從不期待婚姻能一直花好月圓，也從沒想過把自己親手把婚姻逼近絕境，開放婚姻這條路，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該走的路。開放了一個人的身體，哪能奢望他的心還留在原地，因為心，原本就是長在人的身體里，共生共存，共毀共滅。

如果可以，我想重回那一天，打醒那個做下選擇的自己。

關於本文

作者簡介：木子一，世覺刊專欄作者。92年大雙子，精分患者，戲精本人。用眼看世界，以文寫生活。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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